名導背後的女人--林惠嘉

名導背後的女人 林惠嘉:我只是沒扯李安後腿

身為國際大導演李安老婆,對物質生活看得很淡的林惠嘉,把榮耀名利也當做雲煙,她形容李安這輩子只會拍電影和煮飯,還笑稱李安對她太好也會挨罵。那李安曾經勉強她做過什麼事嗎?

「他敢!」說完,林惠嘉自己哈哈大笑起來。

國際大導演李安,不敢管老婆

別人老說李安的成功是因為背後有個支持他的老婆,林惠嘉搖搖頭說:「我只是不管他。再多一句的話,就是沒扯他後腿。」

林惠嘉台大畢業,在美國研究微生物拿到博士後,一九八六年開始在紐約醫學院做研究,兩零零九年退休,現在最開心是可以在家看看書、吸收新知,聽聽收音機,她身上穿的是電影贈送的T恤衫,身上揹的是李安十幾年前送她的TUMI包,李安不敢常送禮物給她,送不好也會挨罵。

李父是校長,在台南長大的李安當年是在威嚴父權下乖乖補習苦讀、內心卻藏著電影夢的孩子,而在木柵長大的客家人林惠嘉,則在民主自由風氣教育下長大,當時街坊鄰居都知道林母名字,因為林惠嘉經常直呼母親大人名諱。李淳演「風」片模擬的也是大舅當年的一點點混混氣息。

李安認識林惠嘉後被她開朗奔放個性吸引,林惠嘉喜歡他什麼?「他都說我追他 (笑),都好,我們大塊的價值觀一樣,然後他是個好人。我常覺得他需要有個東西在這兒,我就在了... 其實那個東西也可以是拖把啦水桶啦。」在幽默自嘲中,林惠嘉藏不住對李安愛的包容。

李安當年會做草莓蛋糕,勾住了林惠嘉的心,兩人在一起久了就變成責任心了。她記得當年母親去學校看她,覺得這麼多學工程、電腦的,她為何要選個可能餓肚子的電影人?

林惠嘉理直氣壯回說,從小媽媽教她要做個獨立女性,她也沒打算靠誰,所以她愛選誰就選誰。「當然我媽現在不會承認她說過這些話。」

水瓶女林惠嘉養李安六年不計較

當年不靠附加價值的單純的愛,就算是火坑,也是林惠嘉自己選的,婚後李安在家當了整整六年煮夫,林惠嘉真的不計較?也沒有一點點不滿?

「還好我本來就不重視物質,窮就窮一點,一樣過。其實我也沒這麼偉大,主要是我很忙,忙著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反正又沒有流浪街頭,就不要想太多。」

李安當年也和老婆訴說很多電影夢想,「但我都沒想過會成真。」李安說不能出去打工,以免機會來沒抓住,他說要在家做很多準備,林惠嘉調侃:「我看他多半都在發呆。」

當時面對李安,林惠嘉的態度是,你怎麼說,我怎麼聽。「很多人會在意是不是欺騙?我不會去查証,因為說的是你的前途,欺騙的也是你自己嘛。」

水瓶座林惠嘉非常酷,老公以前談夢想時,她會說千萬不要買鑽戒給我,買個排球就好,因為比較好玩。另外,她喜歡穿二手衣,比較舒服,最討厭的女人是可以逛街一整天卻爬個山就鬼叫的。

老婆生李淳,李安竟說好噁心

林惠嘉也挺能苦中作樂,生老大時李安在忙剪片,她自己去醫院生,醫護人員看她孤伶伶以為是棄婦,她回憶這段笑說:「自己一個人去生很好,安安靜靜的。」反而生李淳時,李安說絕不能錯過了,陪她進產房,林惠嘉小小翻了白眼說:「後來李安竟然說,好噁心喔。」

林惠嘉的存在,就是李安安心所在,但他親密的叫她「有巢氏」,因為她不在乎物質享受,李安說在家拉一條繩子林惠嘉也能睡,還說以後蓋豪宅要在屋裡搭個帳蓬給她睡,再不然就是賺大錢後買個灰狗巴士給她開。



林惠嘉專訪/李淳:表演基因源自媽媽

台灣之光李安的兒子主演「風中家族」,觀眾好奇李淳遺傳了李安多少實力?李淳卻笑說:「喜歡表演的基因來自媽媽,她每天說話都好會演,很好玩。」

「我自己覺得比我家老爺會演!」林惠嘉笑說,雖然李安讀書時拿過話劇最佳男主角獎,但林惠嘉談論事情的切入點,犀利幽默又直白。

林惠嘉表示曾有台灣電影人見過她後,也覺得她更有表演天份,李安應該在她身上找到不少靈感,「因為說話很笨的人才去拍電影,會表達的就說話囉。」

李淳拍「風中家族」才努力學中文,林惠嘉說要怪她,「以前我做實驗做一半,匆匆忙忙去接小孩回家,工作上英文腦袋沒轉換過來就直接和孩子說英文。」兩個孩子比較起來,老大阿貓從小話少,小名石頭的李淳因為個性相近,和媽媽比較能聊天,加上林惠嘉也退休了,有時間偶爾當跟班星媽。

訪問時李淳趕通告,三兩下喝光杯中飲料,林惠嘉忍不住念兒子在外面喝東西不能太大聲,李淳就笑笑不吭聲。搭高鐵時看到工作人員手中拿了幾大袋便當,林惠嘉馬上要李淳去幫忙,要工作人員不要把他寵壞了。李淳聽了很快接走便當袋,工作人員擔心被老闆罵,李淳才分一袋給她提。



林惠嘉專訪/她用兒子眼光 稱讚老公李安

李安電影有多好,隨便找都有千萬個粉絲支持,林惠嘉倒沒有主動聊到,只藉著李淳遭遇稍稍「肯定」一下老公。

李淳拍完「醉後大丈夫2」,和媽媽一起到台灣探班「少年Pi的奇幻漂流」,本來李淳心情不好,因為前一部電影拍得很不愉快,到台灣探班以後,林惠嘉語氣帶著一絲絲不易覺察的得意說:「他應該心裡會想,嘩!爸爸的電影還是很不一樣的。」

易子而教 謝謝王童導演改變李淳

林惠嘉說:「中國人說易子而教,即使國際大導演也很難教自己孩子,李淳這次改變很大,要謝謝『風中家族』王童導演。」

拍完「風中家族」,林惠嘉陪李淳去摩洛哥拍李安新片「半場無戰事」,「石頭從小就是個喜歡大家和和樂樂感覺的孩子,這次演的是很小角色,可是之前集訓的魔鬼訓練營,讓他有很強烈的自我、活著的感覺,他非常喜歡。」李安在新片用了新的電影語言,小角色和導演關係不多,但給李淳震撼不小。

拍「風中家族」和「半場無戰事」讓李淳更成熟,林惠嘉說:「那當然,小孩子帶出去玩一天,回來都會不一樣,經驗會帶給你更多層面的成長。」

李淳小時候在「囍宴」客串跳床,後來又在李安拍BMW短片中演小活佛,包括「半場無戰事」都是李安給兒子製造的角色,林惠嘉說自己從來不干涉李安拍電影,「兒子也沒給他丟臉啦。」

林惠嘉和林鳳嬌一樣,為兒子比較心甘情願出現,學生物的她一本正經說:「這是天性嘛,不然要滅亡了。」你若說母愛真偉大之類的話,她又說:「人不會比動物媽媽更辛苦,動物媽媽要打獵、要煩好多事情。」

很多國際名導巨星換老婆、女友的速度很快,她難道從不緊張花花世界對李安的影響?她說不擔心,真要發生擔心也沒用,她非常專業的舉「少年Pi的奇幻漂流」為例,「裡面有二十三個鏡頭是真老虎,你分得出來嗎?電影就是要真真假假才迷人,巨星名導也一樣,很多都是粉絲投射進去自己的情感,反正我是不擔心啦。」

李安有「囍宴」、「斷背山」兩部同志題材片,給她帶來過困擾嗎?林惠嘉表示沒有,不過她帶著孩子在「囍宴」探班時,工作人員對李安竟然結婚有孩子的事實,是真的嚇了一跳。



林惠嘉專訪/李安家一窩懶豬 所以她最大

李安的兒子李淳主演「風中家族」,身為老爸做的最大支持,就是特別錄了一支推薦影片(https://www.youtube.com/watch?v=Zw9qzzYXRn0),李安在電影裡頻頻NG,拍腦袋、哀唉嘆氣的模樣,令粉絲直呼可愛,老婆林惠嘉卻爆料大導演平常在家就是那個糟老頭樣子,還加了句:「你看看他那個樣子,我對他能有什麼要求?」

聽林惠嘉談家裡事,這位橫掃奧斯卡金像獎、柏林、威尼斯等各影展的大導演,成了隔壁鄰居或親戚間常見被老婆念不停的歐吉桑,李家誰最大,不用多說。
「也不是我最大,我家一窩懶豬,有人作領導扛責任,對他們比較方便。」林惠嘉不改幽默本色,又說:「家也四分五裂了,雞也死光了,沒什麼好領導的。」大兒子結婚搬出去住,李安和李淳各自拍戲,林惠嘉還滿享受在家的清閒時光。

以前實驗室作研究的胚胎不小心孵出來,林惠嘉就把小雞帶回家養,這一養也養了十幾年。雞是李淳小時候的好朋友,他放學回家會自己烤蛋糕,然後和小雞一面玩一面分食,最後就拉肚子。

李安成名前後,林惠嘉覺得沒什麼不一樣,「我對人沒要求,各自過得好就好,他變成大導演和我也沒什麼關係,就是偶爾要扮演李太太,反正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林惠嘉說投資還滿划算,大概3年扮演一次李太太,換來其他時間的自由。

除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林惠嘉還有不少幽默金句,例如:「如果哭有用的話,我們家就每天淹水了。」、「能解決的、有答案的就不是問題了。」,她形容自己在家是機器人,如果機器人也想不開的時候,就會告訴自己:「睡一覺起來再說吧。」



2015-07-24  聯合報 記者王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