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死亡線 Dead man Wal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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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死與罪--『越過死亡線』(Dead man walking)觀後感
發信站: 信望愛團契電子佈告欄 (Wed Dec  4 16:27:17 1996)

  前些日子看了蘇珊.莎蘭登主演的『越過死亡線』(Dead man walking),看見一個修女為了一個判決死刑的囚犯極力爭取重審,上訴,減刑,但是最後仍然被執行死刑。心中不免有些疑問,假如證據確鑿而又沒有誤判的情形下,為何要為了一個人人皆曰可殺的囚犯來爭取減刑的機會,這樣做是否變成所謂的『濫好人』?

  在片中,影片不斷出現作案時的片段畫面,固然是導演利用這種手法強調死囚並非受冤枉,的確犯了在法律上該死的罪,但為什麼又要讓海倫修女付出極大的代價,包括被周遭的人誤解的情形下去為死囚爭去一線免死的機會?從被害者家屬和社會一般大眾的眼光來看,海倫修女的行徑實在難以令人理解,好不容易才將罪犯繩之以法,減輕社會治安的威脅,竟然還會有人想要救這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到底這部電影想要告訴我們怎樣的訊息?

  生命的盡頭是死亡,不管信奉何種宗教信仰,死後的世界是一片茫然未知的世界,或許有人說有天堂地獄,但無論如何,如果在生前還能夠努力的話,我們又怎能剝奪別人生存的權利,即使是個死刑犯,一個罪大惡極,十惡不赦的人。因為只要人活著,就還有機會,還有悔改認錯的機會。

     俗語不是說"浪子回頭金不換",而聖經也提到"一個罪人悔改,在天上的天使也要為他歡喜。"由此觀之,海倫修女的行徑是偉大的,她的努力也沒有白費,我們看見隨著行刑時間的逼近,死囚的心一天天被軟化,開始為他所犯的罪行感到焦躁不安,臨死前終於承認自己的罪行。

  幕落了,戲散了,為什麼眼眶還這麼模糊?我知道我要感謝還有機會為所犯的錯悔改,還可以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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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hx@kkcity.com.tw (hhx),        看板: movie
標題: 轉「越過死亡線」的人性省思
時間: KKCITY (Mon Mar 11 14:45:30 2002)

「越過死亡線」的人性省思    劉鎮歐

片名:越過死亡線(Dead Man Walking)
主題:愛與和解、死刑存廢與人道關懷
導演:提姆.羅賓斯(Tim Robbins)
主要演員:蘇珊.莎蘭登(Susan Sarandon)、西恩潘(Sean Penn)、
                    勞勃.普洛斯基(Robert Prosky)
片長:120分    出品年代:1995年
得獎記錄:柏林影展天主教評審團大獎與最佳男主角、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劇情簡介

劇情是描述一位虔誠入世並在黑人貧窮教區做教育工作的海倫.畢珍修女,在監獄協會的力邀幫助之下,與即將面臨處死的死刑犯馬太.龐塞勒結為筆友,並在他僅剩不多的日子裡,擔任他的精神導師。海倫修女秉持耶穌愛世人的宗教信念,積極為馬太的存活權利奔走請命。

在此生命掙扎期間,她勇敢無畏面對司法和宗教體制的阻礙、世人的不諒解,以及受害家屬的控訴所帶來的精神壓力,並且悲憫同擔馬太歷經生命倒數時刻的憤怒、不安,以及悔恨,從而展開一段深刻感人的生命之旅。

影片評析

《越過死亡線》的故事情節是擷取海倫.畢珍修女同名自傳性真實小說的內容,並將書中二名死囚派屈克.桑尼爾和羅勃.威利的犯罪與悔改事件濃縮改拍而成。導演提姆.羅賓斯在重塑馬太.龐塞勒這名新角色時,並未採行一般好萊塢商業導演所慣用的技倆,媚俗地將馬太描繪成「英雄式的罪犯」,更無意浪漫化他令人髮指的罪行;

而是細膩地呈現一位來自貧窮且崇尚好勇鬥狠環境下成長的青年,在承襲扭曲的價值觀和自我生存主宰一切的道德世界之下,面對海倫修女無私的關愛,逐漸卸下自我保護的心防,開始學習信任和關心他人的感受,並且勇敢承擔自己犯錯責任的人性掙扎路程。

提姆.羅賓斯以平行交叉敘述來表現海倫修女和死囚馬太間互動的心路歷程;逐步揭露馬太對黑人歧視的偏執,並以黑人受歧視的不公平對待,明喻死囚受世人怒斥為「人渣」的非人性處置;海倫修女以身作則地教導馬太應以同理心對待並尊重每個人。隨著行刑日期的逼近,馬太不斷地推測及掙扎於死刑的到來;海倫修女悲憫同擔馬太經歷生命倒數時刻的憤怒和不安,並以基督之愛幫助馬太面對並承擔自己所犯罪行的責任,不再被憤恨和死亡恐懼所捆綁;以重獲新生命的自由腳步,越過死亡線,安息上帝的懷中。

除了深刻描繪馬太悔罪重生的心路歷程之外,提姆.羅賓斯不僅以對死囚投注人道關懷和生命尊嚴為滿足,並試圖平衡呈現罪犯和罪刑對社會各方所帶來的身心影響與思考回應:例如,假借順服民心向背,實則為自己政治利益考量的州長;強調依法律和程序執行公務,但迴避個人良知質問的行刑人員;忠實履行宗教儀式,卻未將信和愛的人性互動情感投注其中的神職教化人員;飽受罪行驚嚇,樂見罪犯定罪執行的一般大眾;以及心地善良,但無力除惡,只好專注社會救助的中產階級。

當然,其中最令人不忍與亟需他人付予關注撫慰的便是受刑人家屬和被害人家屬。受刑人家屬除了面對親人罪有應得刑罰的不堪和不忍之外,並無辜成為社會大眾洩憤情緒的代罪羔羊;而被害人家屬除了漫長等待司法正義的到來,便是獨自面對喪失親人的悲痛與陷溺往昔的美好回憶。

因此,隨著劇情舖陳直到片尾,以平行交叉敘述二位無辜情侶遭受殘酷受害與死囚馬太身受「比較人道且無痛」的行刑過程,三人的青春面容疊印在一起時,導演向我們觀眾逼視一個複雜的兩難問題:聲稱痛惡暴力,卻師法暴力的死刑政策,其本身就與生俱有道德上的矛盾。誠如美國歐特主教所言:死刑是對複雜的道德議題做簡化的解答,處決犯人是向社會暗示暴力是處理人類問題的一種可接受方法。

卡繆在一九五七年所寫的《斷頭台的反思》文章中說道:

……社會持續高高在上地消滅她當中的邪惡者,彷彿她就是美德化身。就像個尊貴的人殺了她步入歧途的兒子,說道:「真的,我不知道能拿他怎麼辦?」……斷言某個人因為絕對邪惡,所以無論如何絕對要與社會隔離,就等於表示社會是絕對的善良;而今天,任何一個神智正常的人都不會相信這一點。

殺了一個馬太,尚有一個名叫「監獄」的地方;它不但隔離所謂的「罪惡」與「善良」的人,亦隔絕人與人之間抱持悲憫和同理心互動了解的機會,更是隔除在別人的罪行中看到自己應負責任的想法和實踐。片尾,華特父親與海倫修女彼此扶持,以關愛消弭怨恨,應是給予我們最好的啟示:惟有愛賜人尊嚴和自由,予以撫慰受創的身心。

轟動一時的白曉燕案件,因著陳進興被關入獄,暫告落幕,或許對健忘的大眾來說,這件事已淡出記憶。但若提及他連續強姦婦女,以及令人髮指的殺人惡行,想必令人餘悸猶存、義憤填膺。相信對受害人的家屬,更是永生難以磨滅的悲慘回憶。

再看〈越過死亡線〉這部情節類似的片子,不禁引發一些深思與反省:該用怎樣的態度看待十惡不赦的罪犯?如何調整「聖經教訓」與「現實心態」的落差?

看到滿有愛心的「大矽谷媽媽」不斷為陳進興悔改禱告,孫越叔叔也到監獄向他傳福音,這樣的話仍然縈繞於耳:「陳進興這種敗類人渣也能上天堂?」「若陳進興在天堂,我就不去了!」〈越過死亡線〉一片的修女卻與世人的作法截然不同。她秉持基督的愛,輔導一個充滿恨意、殘暴的死刑犯,最終引領他感受上帝的愛,悔改得救,這個輔導的案例,有許多值得我們學習的地方。

首先,她以修女的身份如何取得黑社會混混的認同與信任?想必需要極大的智慧與應對技巧。比如馬太‧龐塞勒一見面就挑釁地說:「妳是修女,哪裡懂得男女關係的快樂?」但修女說:「我有許多男女朋友,我懂得愛是什麼。」常常我們想要幫助耍太保太妹的問題學生,卻苦於不知如何切入,或使談話有交集,許多諮商溝通的技巧,實有待學習。

修女對馬太真誠的愛與關懷,自不在話下,但她也面臨各方的輿論壓力,尤其是來自受害人的家屬。她既要感化罪人,如何兼顧受害家屬的心情,體諒他們情緒的宣洩?難怪她在付出的過程中會做惡夢,身為輔導要如何平衡心態,紓解本身的壓力,也是個重要課題。

再說受害者父母也是天主教信徒,他們為何不能接納修女,不能原諒罪犯?這也反應了基督徒在世上常有的矛盾與衝突。只能說,深刻的傷害需要真正的饒恕來醫治,這在凡人做不到,惟有基督的愛方能成事。經上說:「要愛你的仇敵。」這實在是極難的功課,有時我們對看不順眼的人都懶得搭理,更遑論與自己有仇的人!相信饒恕人的困境與心路歷程,正是信仰的考驗,與經歷神大能的機會。

片中還有一些值得探討的問題,比如馬太的人格塑造受哪些因素的影響?他與家人的關係和他犯罪有直接的關聯嗎?人面對死亡的心路歷程是如何?受害家屬該如何心靈重建,走出內心陰暗的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