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samsara.bbs@bbs.cs.nccu.edu.tw (月頃雲客), 看板: movie
標題: A.I。Atrifical intelligence?(1)
時間: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Mon Aug 20 00:25:57 2001)
什麼是A.I?
A.I是Artifical Intelligence的縮寫。
A.I是能模擬人類推理、學習及自我改進等頭腦機能的電腦能力。
付予A.I『愛』的程式吧。讓A.I去『愛』人。
這將是永不會背叛的『愛』。沒有任何謊言的『愛』。真實無欺騙的『愛』。
「那麼,要是人『不愛』A.I呢?」
古老的問題。創世之時,神製造了人,並讓人『愛』神。
但,神,『愛』人嗎?
「…所以我們只是模仿而已,這就是神教人類的。」
讓A.I去『愛』人。
帶著點醒思的意味,這是部讓人類重新審思自身定義的電影。經由史蒂芬史匹柏的執導,將已逝名導史丹利庫柏力克的想法躍於大螢幕上,一個永遠會『愛』自己父母親的機械男孩就此誕生,他的名字是──『大衛』。
在利用機械人充當勞力已普及的近未來,Cybertronics公司首次以科學技術踏入『神』的領域、人性的範疇。他們創造了第一個具備『愛』功能的機械男孩。
以往的機械人,總是缺乏著某些的東西,他們沒有夢想,沒有欲望,不會追求無法計算出來的事,不會從事資料庫裡沒有的行動,最重要的是,他們的程式裡都沒有『愛』的存在,只有數不清的變數和判斷,及日復一日的迴圈。
如今,這個堪稱『有情感』的機械男孩被 Cybertronics 員工亨利夫婦所收養,由於其子馬可身患絕症昏迷不醒,為了不讓愛妻莫妮卡深陷悲傷不可自拔,亨利將大衛帶回家,送給莫妮卡當做禮物。
大衛初出場的鏡頭另人印象深刻,與稚兒無異的白嫩腳踝輕巧地踩著步子,一身的素白衣裳似乎在彰顯他代表『天使』般無垢心靈的形象,鏡頭由他模糊的影像拉到清楚的身影,在在預告虛構已轉為真實,有『愛』的機械人走入人類的生活。
但由於『愛』程式尚未啟動(啟動『愛』的程式就是收養他,而方法就是要按著他的後頸,並依序唸出認證的生字。而一定啟動後的機械人,將不能再次回收出售,若是收養他的家庭不要他,後果只有…銷毀。)大衛行為仍是與一般機械人沒有兩樣,在餐桌上看著莫妮卡吃義大利麵時放聲大笑,那笑,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原來,笑也是可以如此地不自然。不能說那是虛偽的笑,因為要是假的笑,是無法令人產生如此地心痛,那只是,空洞的聲音。
一切在莫妮卡決定認養大衛後就變了。啟動了程式的大衛,脫口而出的一句『媽媽』,親切的聲音立刻打破了莫妮卡的心房,她疼愛大衛,並將以前兒子最愛的玩具──超級玩具泰迪熊送給大衛做伴,事情似乎是如此地美好,有『愛』的機械人成功地成為人類的子女,融入了生活。
奇蹟,卻總是在不恰當的時候發生。
亨利夫婦的獨生子馬可,在這關頭卻是靠醫學的支持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回來。潘朵拉的盒子被打開了,程式所設定的『愛』能贏得人類相對的『愛』嗎?還是在真正的血緣親情前不堪一擊呢?
對於突然出現的機械弟弟,馬可抱持略帶競爭意識的嫉妒,他故意激得本不能進時任何食物的大衛大口大口地吞食菠菜,導致他燒壞電路板,而他融化扭曲的人造皮膚流下來時,也點醒了莫妮卡,打破了假像,大衛,就算他行為再像人,他終究是個機械人,不是真人。
再次,馬可又煽動大衛去剪莫妮卡的頭髮,就像童話中的公主,擁有了王子的罘髮就能得到王子的愛。馬可讓大衛相信這樣能使莫妮卡更愛他,但手持利刃的大衛雖然成功地割下了頭髮,卻嚇壞了莫妮卡和亨利,以為他要傷害她。(機械人定律之一應是:不論有任何理由,機械人不得傷害人類。)
又因為馬可朋友們的作弄,啟動了自我防衛程式的大魏,不小心抱著馬可摔入泳池中,看著被其他大人救上岸的馬可,這裡電影採用特殊的視角,讓大衛自水中看著水面所發生的一切。
相信有游泳的人都會知道,水底的世界,是幾近無聲的世界,景像變得沒有地上清楚,而明明包圍著自己的水是如此地溫柔,卻是感到無限的孤寂,一如在母胎中,每個人都只能擁有自己而已。大衛,靜靜地張開四肢躺在水中,導演讓觀眾發覺,他已經人類的世界所遺棄了。
經歷過幾次的事故,莫妮卡被迫在兩個兒子中擇一留下,理所當然地,大衛將是被送回去的那一個,當莫妮卡邀他倆人一起單獨去兜風時,大衛臉上流露的高興是如此地真,你不會相信,那只不過是程式運轉出來的結果。
但在送回 Cybertronics 公司的路上,莫妮卡還是後悔了,她雖無法『愛』大衛,卻也無法狠下心讓如此『愛』她的人就此被銷毀,於是她將車開入樹林,遺棄了大衛,面對哭喊著『媽媽,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不是真的小孩』的大衛,莫妮卡盡了做為母親的『義務』,『聽著,不要靠近人類,不要過去那裡,你要跟同樣是機械人的同類在一起才安全。』甩開苦苦哀求的大衛,莫妮卡離去。
『對不起。我沒有事先告訴你外面的世界是怎麼樣的。』
這是,她對他,最後也是最初,真心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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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A.I。Atrifical intelligence?(2)
時間: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Mon Aug 20 15:28:38 2001)
『我會找到藍仙女的!』
『我會找到她,求她讓我變成真正的小孩的。』
我要從小木偶變成人。這樣,媽媽就會愛我了。
在馬可甦醒後,莫妮卡曾讀小木偶的故事給他和大衛聽,小木偶的誠心感動藍仙女,並施魔法讓小木偶變成真人的情節深深植入在大衛的記憶裡,雖然對於普通人來講,這只不過是個騙小孩的童話罷了。
在未被莫妮卡遺棄之前,導演讓觀眾所看見的是個一塵不染的無菌世界,不論是馬可所住,集尖端科技設備於一身的醫院病房,還是莫妮卡夫婦屋外那近似中國水墨畫般的景色,觀眾所能看見的,是整片怡目的青綠和靛藍,及純淨的白。
而當大衛與他的泰迪熊被母親莫妮卡丟在樹林中後,畫面整體視覺卻轉為陰濕的樹林和充滿著血腥意味的機械人毀壞場。在拋棄毀壞機械人的垃圾場,大衛看到是搶著換裝零件的半殘機械人,他們試著那個零件比較適合自己。雖然那只是一顆顆冷冰冰的螺絲和鐵條,可就是會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撕食著同伴身體的野狗,而又是誰害的他們如此?是人類。是拋棄他們的人類。
大衛目瞪口呆看著這毛骨悚然的一幕,在這裡,他初次碰到男妓機械人──喬。喬是專門用來滿足人類女性性欲的牛郎,這也點出,在未來,連肉欲都是可由機械來提供的服務,就像你投幣點一杯即溶咖啡一樣的簡單,隨點隨到,科技發展到極致還是無法與人類的原始衝動分開。人類,終究還是動物的一種,就算明白對方是機械人並無法繁衍後代,為了情欲,還是快樂地享受虛假的愉悅。
喬被捲入一場因嫉妒而引起的情殺案中,使得他不得不以逃亡方式脫離他本來的生活模式。我一直覺得這角色很有趣,他以風趣幽默地對話舒解了全劇充滿探討意味的緊張感,但又不斷強調他對引起女人『興趣』能力的高強。
對他而言,這是刻在程式裡的『命令』,不能違反,他不是真得『愛』那些女人,所說的甜言蜜語,以人類的眼光來看也是假的。不過所謂『真心』又是怎麼一回事呢?人類的甜言蜜語有時不也是為了達成某些目的所說出,跟為了執行本能任務,機械人說出的內定應對又有什麼不一樣?
同時間他後來對於大衛又想報救命之恩,機械人對於生命有所留戀嗎?電影中呈現給我們的感覺是,有的。人類說機械人不會求饒,而大衛因為內定的保護程式而對於傷害特別敏感,會發出求救外(Protect me!Protect me!),其餘的機械人是不該會對於被銷毀有所恐懼的。
或許他們被抬上舞臺前的扭動掙扎,只是不甘自己尚能執行更多、更久的任務,最終,還是脫離不了人類製造時給予的設定。機械人是不會有欲望的,包括對生命的執著在內。
因為被拋棄的半廢機械人太多,人類組成類似補捉野狗的捕機械人大隊,而補捉隊最大的特徵就是那碩大如滿月的白色圓形發光體,在漆黑的樹叢中,顯得特別地刺眼,格外地冷徹。
被帶到機械人毀壞場的大衛,見到的是如古代羅馬競技場的殘酷景象。不單單只是以強酸毀壞機械人,觀眾們(人類)以見到用各類稀奇古怪法子摧毀機械人感到興趣,越是刺激的道具越能激起群眾們的狂野。這又是另一個潛藏在人性深處的獸性,對於『非我族類』,不論受到怎樣的傷害都無所謂。從古代以猛獅和囚犯互鬥而得到快感的羅馬人開始,同樣的醜惡不斷地在循環上演,只是,每一次犧牲的,總是弱勢者。
『他們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取悅我們』這樣一講,連僅存的罪惡感都沒了。試想,你會為了你家的烤麵包機壞掉了而哭泣嗎?當換了一台新的機械,你會想起之前那台而執拗地不接受現在這一台嗎?
片中的『人類』並非就是壞人,『機械人』並非就是好人。這不是可以以二分法來定義的問題,裡面的『人類』只是以誇張的方法表達出我們對待『物品』的作法,沒錯,那就是物品而已嘛,心情不佳時,還能摔摔他們出氣,壞了,再買新的就好了。
本來大衛也理該遭到摧毀的命運,但由於他顫抖地發出求饒聲,被觀眾聽到提出質問『機械人是不會求饒的』主持人仍辯解說這只不過是他表演出來的,那都是設定的(機械人為了怕死而以演技騙人?這跟前面的設定有點起衝突)
當他高呼『這裡身上沒有一片晶片的人投出第一塊石子吧!』(仿自福音書場面,耶穌高呼『沒有罪的人投出第一塊石子吧!』)觀眾卻在此時「倒戈」了,就為了那單單微弱的求救聲,傳達出人類最基本的欲望,對生命的欲望。大衛不同於其他機械人的內部設定,讓他逃過了此劫,並帶著喬一走逃走。
『放了他,他只是個小男孩。』
適才以機械人被拆毀為樂的群眾,如今卻為了認定是自己『同類』的大衛而大打出手。諷刺地點出,不管在何時何地,『歧視』的態度是永無法消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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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amsara.bbs@bbs.cs.nccu.edu.tw (月傾雲客), 看板: movie
標題: A.I。Atrifical intelligence?(3)
時間: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Mon Aug 20 15:29:40 2001)
『我…我是獨一無二的。我是大衛。』
『是的,你是特殊的,但你不是獨一無二的。』
『你不是,他不是,他也不是,只有我兒子才是大衛。』
你不是。
與喬展開尋找藍仙女的大衛,兩人前往的第一站就是豔城(又譯胭脂城,城如其名)尋找萬事通博士(其實就類似全球連線的搜索引擎加上知識資料庫),他們結合『童話故事』與『一般常識』的選項,兩者交叉搜尋的後果,告訴大衛的答案是前往廢城──紐約曼哈頓。
大衛決定前往曼哈頓的意志,其實在某層次來講他已經顯出不同於一般機械人的執著,因為喬曾經勸阻他『很多機械人到那兒就一去不返』(艾希默夫的機械人基本三原則之二:在不傷害人類的前提下,機械人該保護自己。)但為了求得自己盼望已久的願望,大衛還是搶了直升機飛往曼哈頓,那矗立在汪洋中的孤城。
在當時,由於地球溫室效應的催化導致兩極冰山融化,超過一半以上的陸地被大幅上升的海平面所淹沒,那是個宛如『水世界』的地球。故事從這裡開始踏入了哲理的境界,大衛見到了他『真正的親生父母』──Cybertronics公司的高層教授,也見到了無數個『他』,無數個『大衛』。
面對同樣的笑容,同樣的臉龐,另一個大衛如同像鏡子一般對他說出『是呀。我是大衛。』瞬間,某種存在的意義在大衛心中被抹消了,他不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還有另一個他,換句話說,就算自己不存在了,一切都還是不會有改變。
雖然片中這段探討的是量產機械的悲哀,但我想到的卻是現在爭議不休的『複製人』話題,這世上有另一個自己,感覺如何?雖然因為養成環境的不同而在個性及反應上有些微的不同,但是大體上是完全相同的,今天,要是我發生意外事故而死去,沒有人會為我滴一滴淚,因為『我』還存在呀。
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還存在這天地間,對於其他人來說,『我』的形體並沒有消失在他們的生活中,但那畢竟不是『我』,『我』的定義到底是什麼?想法一樣軀殼一樣就是『我』嗎?那麼只要將曾思考的事情以記憶晶片轉移到新的個體,原來的『我』就沒有存在的意義?沒有人是『我』,只有現在這時點在這思考的我是『我』,下一刻,或許我也將不是『我』。
被絕望與嫉恨所造成的錯亂,大衛揮動燈罩將另一個大衛給擊毀,這也應證了開頭亨利所講得一句話『他既然能有『愛』,那你怎麼知道他沒有『恨』?』愛與恨本是一體,大衛擊毀另一個『他』的舉動就代表他無處可發洩的『憤怒』,此時,教授推開門興奮地迎向大衛
『你是我們第一個實驗成功的作品呢,你擁有以往機械人沒有的欲望──強烈希望成為人類以贏得母親的愛,追求不切實際的夢想──尋找童話中的藍仙女,你真是傑作!我們的研究小組一定很樂意見到你。』
『我…我是獨一無二的。我是大衛。』
『是的,你是特殊的,但你不是獨一無二的。』
『你不是,他不是,他也不是,只有我兒子才是大衛。』
他露出慈祥的笑容,溫柔地撫摸大衛,口裡卻是輕吐殘酷的話語,那是人類歷經久遠歲月淬鍊出來的語言,如今卻放肆地踩踏被創造出來的靈魂。在教授離去召集研究小組時,大衛邁向另一道本封閉的門,見到一排排被垂掛在勾上,尚未整備完成的『他』及已經完成被打包成玩具禮盒的『他』。不只有另一個『他』,還有無數個『他』…
創世時,神將每個人類都付予不同的容貌,那是神對人的一絲慈愛,讓每個人都覺得自身有所缺陷及優勢,每個人都不是完美的個體,都就因為如此,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就像尺寸不一的螺絲釘,缺一不可。
而當人類創造有『愛』的A.I,這本是神的工作時,卻是冷酷無情的連生命的尊嚴都踩踏在腳底下,許多一模一樣的『大衛』,只要認養人輸入認證就會誕生一個完全相同的『他』,少了一個,再製造一個就好,只要模子和主程式在,要幾個有幾個。
大衛套上一張尚在製模過程的『自己臉皮』,他看見的是Cybertronics公司如鳥形的標誌,最後的希望殞滅,自己確實是在這裡被製造出來的,因為以前馬可詢問他『最初的記憶』為何時,他繪出的就是這樣的鳥形圖。或許,他曾期待自己其實是真正的人類,而不是如在這裡一排排以人工皮膚、微電腦所組成的A.I。
蒼白的面模罩在冰藍的眼珠上,透著無機質般的不自然感,也讓觀眾再次體認到,大衛,他不是人。
由於受到如此地衝擊,大衛從Cybertronics公司大廈的窗檯往下跳入海中,在此值得玩味的一點,他是想自殺嗎?如果是的話,那大衛又違反了機械人基本三原則的最後一項,也是最基本的一項──不能自殺。
但是他卻跳了,我想不出除了「他想自殺」外更好的理由,行為否定了所有機械人該遵守的所有原則的大衛,他還是只是單純地機械人嗎?還是在眾多的資訊之海中,終究誕生了不可解的靈魂?
現代的科學,還無法定義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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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samsara.bbs@bbs.cs.nccu.edu.tw (月傾雲客), 看板: movie
標題: A.I。Artificial intelligence?(4)
時間: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Tue Aug 21 02:47:37 2001)
人的時光記錄在歲月裡,一旦逝去是無法再追回的。
最多是在旁默默地看著而已。
『我們只能做到讓她擁有一天的時間,當她閉上眼,她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或許,媽媽她是萬分之一的例外…?』
我應該要哄你上床睡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快睜不開來了。
『我會,陪著你的。』
『我愛你,我一直以來都很愛你。』
我愛你。
沉入大海的大衛卻看見了似乎是藍衣仙女的身影,他對褡救他上岸喬說希望能再次下去看看,但喬此時卻被緊緊跟隨的追兵給抓走,臨走前,他笑著對大衛說了句別有深義的話:『I am,I was。(我存在,我曾經存在。)』他明白被抓回去的自己將是面對被銷毀的命運而說出這句話。聽到時,在腦海裡連想到的是笛卡兒的『I think,therefore I was。(我思,故我在。)』
因為思考,所以存在?生命並非只是單指有機物的構成才是生命?像大衛與喬這樣以無機質組成的機械人也是生命?大衛對於莫妮卡單一且強烈的愛或許可說是程式的設定,或許可說是強制性的愛,但喬對於大衛的幫助呢?他雖曾反對,但後來還是跟著大衛到了『傳聞中機械人從未返回的曼哈頓』,這是他的判斷,這是他的思考,如果以他的設定來講,該是以服務人類女性為優先才是,而不是幫助機械人同類。
他還是跟去了,並竭自己所能幫助大衛,這不就是人類所謂的『自主判斷』?當機械人已經能做下如此地判斷,雖然只是一小步,卻是相對於人類的一大步。人類的行為個性反應舉動不也是家庭環境及諸多因素所教育出來的成品?剛出生的嬰兒並不會說『請』『對不起』『謝謝』,他更不知道怎樣的舉動能夠表達出他的『愛』,那多是長大後不斷思考加上吸收資訊才得知的,這一點上,差異不能說不大。
『I think,therefore I was。(我思,故我在。)』
搭著水陸兩用飛機潛入海底的大衛,呈現在他眼前的是紐約以前一個遊樂園區中有關小木偶童話故事的雕像。大衛就停在她跟前,對著她不斷地祈求『請把我變成一個真正的孩子…請把我變成一個真正的孩子…請把我…』畫面就此停留了,只是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數十年、數百年、數千年,大衛的祈禱聲沒有間斷過,那種無怨無悔已經化為純潔無瑕的愛,也在觀眾心中留下一種悲傷,一種猶如胸口被挖了個填不滿的大洞的傷,也只能隨著鏡頭拉遠,帶著淡淡的無力感看著這癡心的孩子…是什麼能支持他的祈禱?是,假的…『愛』?是,程式設定的『愛』?這麼界定做什麼?
『愛』本來就是不可解的問題。
他愛她。因此才這麼執著於自己的心願。並祈禱著。
就是這樣。
本來以為電影會在此結束,在大衛永不斷續地祈禱聲中結束,但導演卻安排了另一個可能的結局給我們,兩千年後,人類滅亡,另一種高等的未來居民取代了人類的地位。(事實上,我一直部覺得那不是外星人,雖然他的形象是塑造成好萊鎢典型的外星人,但當時直覺是想到是地球上某種生物的進化,而非是地球全部生命死光後從宇宙來的外來者)
他們發現了大衛,並將他從冰中救了出來,當大衛從冰封中甦醒的瞬間,他依舊癡癡地唸著希望能變成真人的願望,並初次伸手觸碰藍衣仙女的雕像。似乎在預告這願望的不可實現性,歷經千年冰凍的雕像就在他輕輕地觸碰下崩潰了…化為碎片…散了滿地。
或許,在千年前,藍衣仙女的形象之於大衛、之於觀眾,已經是有如『聖母』的化身,慈愛地『看』著孩子,聖母是基督文化中最為代表慈詳溫柔的表徵,她,一向是無條件地愛著『孩子們』的。
透過碰觸大衛的身子,未來居民得知了過去人類的歷史片斷,也就是大衛所經歷過的一切,對於大衛持續千年不變的願望『希望變成人類』,不,該說是『希望再見母親一面』,他們想要幫他實現,他們希望能使他快樂。
而條件是必須要莫妮卡身上的一部份,也就是要千年前,已經不知消逝到何處的人的一部份。絕望,或許是此時大衛的苦。但一直陪伴著大衛的泰迪熊卻取出了很早很早以前,大衛因為馬可的慫恿而剪下的莫妮卡頭髮,莫妮卡藉由居民的基因技術而回來了,但只有一天,短短的一天,從日出到日落,二十四個小時。
結局是充滿著如童話般的夢幻,也像是終實現了願望,不實際的美好旅程。大衛將他千年來的期盼壓縮在一天內實現,雖然短暫,卻是讓人忍不住熱淚盈眶,沒有馬可,沒有亨利,只有莫妮卡和大衛。愛果然是獨佔性的,大衛期盼的,正是這樣子的愛?也只有如此的愛才能回應他千年來傷痕累累的身軀?沒有嫉妒沒有憂慮嗎?正因為時間短暫吧……
『我應該要哄你上床睡覺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眼睛快睜不開來了。』
許久之前,大衛曾希望莫妮卡唸故事書給他聽,哄他睡覺,但他此時只能露出悲傷的笑,這個機械人,他學會了『愛』嗎?為了不讓莫妮卡擔心,而露出了身不由己的笑,那笑,不是笑。莫妮卡的眼睛悄悄閉上,大衛蜷曲在她身邊,他的『愛』仍持續著,不論莫妮卡有沒有醒來,或許,他也能做個甜蜜的夢,機械人不曾有過的夢,也是個將醒不來的夢…
他的『愛』,是害怕『孤寂』,是害怕『分離』。
千年都無法忘卻的心願,只能以略帶遺憾的方式結束。
在蔥綠樹林中的歇斯哭喊。
在鬱藍海底裡的輕聲祈禱。
沒有辦法忘記的是對母親依戀的愛,不論出發點起因為何,他愛她。
這是美麗的童話也是殘酷的神話。
小木偶實現了願望嗎?還是小木偶本來就是人?
『媽媽對不起我不是真的孩子,
但是我愛你…………………………………….』
付予A.I『愛』的程式。
讓A.I去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