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芬史匹柏其人其事與電影【太陽帝國】

作者: LucasArt@bbs.ee.ntu.edu.tw (小叮噹的口袋),    看板: movie
標題: 史蒂芬史匹柏其人其事與電影【太陽帝國】
時間: 台大電機 Maxwell BBS (Mon Jan 22 17:18:53 2001)

截錄自某本原文電影圖書的文章,我把它打上來,這比無謂的口水戰文章好多了:

【長久以來,我們就期待一位具有教化意義、萬眾膜拜的英雄誕生,但是在現代社會中這種情況並不存在,尤其是在百家爭嗚、相互攻訐的影藝事業中,這種現像尤為強烈。

而我認為,這是一種病態現象,就如同全然不顧約翰藍儂對當代的影響,而一味嗤之以鼻、不屑一提一般,如果我們不能容忍一位稍有瑕疵的英雄存在,那將是一個很可悲的社會,而在藝術的領域中,這種所能被容忍的規範更要比一般為高,一旦你做了有點乖張的行為,很可能換來的是眾人避之惟恐不及的下場。】

話說一九八八年,當時「星際大戰」的導演,同時也是史蒂芬史匹柏好友的喬治盧卡斯,正為自己作品所招來毀譽參半的窘境而困援不已時,即使是身為好萊塢有史以來最賣座的商業電影大導演--史蒂芬史匹柏,也無法傽免於各方的苛責。

這對那些引項期待史匹柏下部作品的全球影迷而言,可能有點不可思議,因為任何一部電影只要打著史蒂芬史匹柏的名號,不論是史匹柏本人執導,或者根本只是出自他徒子徒孫的手筆而已,就是賣座的保證,他在千萬影迷的心中的地位不只是身居幕後的導演,甚至比對影片中男女主角的表現期待更甚。

對一個謙沖為懷、思想單純的人而言,要在金錢掛帥、利己主義彌漫的好萊塢中生存,不啻是一項嚴厲的挑戰,但是史匹柏卻能不改本色,絲毫未被榮耀沖昏了頭,然而,伴隨著成功而來的財富與權力,卻也同時帶給他創作上的瓶頸。

舉例來說,為了滿足出資老闆以及影迷大眾對他作品的高度娛樂價值的期盼,迫使他不得不一再重複類似的手法,對於那些較沒把握的創意,也就不敢勇於嘗試了。

除此之外,史蒂芬設定過高的自我要,求使得些微的票房失利都會引來誇大的惡意攻訐,譏評這位「好萊塢金童」已經江郎才盡了,對於這一切,史匹柏依舊不改其性,堅持他一貫的理想---藉由電影來表達一個故事。

他自稱對於那些虎視耽耽的所謂影評不屑一顧,他曾說:「我只對我自己負責,製作觀眾及我自己想看的電影。」因此,影迷就是他的老闆,他們的觀點及好惡,永遠是他的第一優先考慮,只要影迷願意花錢去看他的作品,他也就覺得欣慰,雖然如此,他依然渴望獲得認同。

有一次,他開玩笑地說:「我想,當我五十五歲的時候,好萊塢會原諒我吧,雖然我不曉得我有什麼好需要皮原諒的,但是我想應該有吧!」,史匹柏和任何一位電影熱愛者一樣,對於各家各派的作品涉獵頗深,這也就是為什麼在他的作品中,不時會發現其他人的影子。

此外,他絕不將他的影迷當成無知的愚弄對象,反而企圖將他的電影和觀眾的生活經驗合而為一,他的作品跟得上時代的脈動,而他的成功之道也在於他這種發掘、進而發揚時代面貌的能力,雖然他綜觀各派作品,但是他最喜愛的還是有聲電影出現刖二十年間的作品:

「我對1933年到1954年之間的電影特別有興趣,從那時之後,到70年代間的,反而就有點距離了。」等於是說,他排斥在他長大成人之後所上映的電影,我們會發現,對史匹柏影響最大的知識來源並不是電影,而是電視。

其實不只他而已,對其他典型二次大戰後的鄉村居民而言,電視扮演了相當重要的角色,電視,一如汽車或是冰箱,不僅是50年代美國中產階級社會地位成功的象微,更為兒童開啟一扇發揮想像的心窗,而負面的影響則是親子關係的斷層,造成不安的下一代,史匹柏的成長背景也大致如此。

但是,他並沒有像同儕一樣醉心於政治社會的改革,反倒是沈湎於自己的幻想世界,藉以逃避現實,也因此他的電影充分反映出他那個時代的主流意識形態,這也是他所以成功的原因。甚至我們可以說,史匹柏不僅是時代的產物,同時也是時代的創造者,他竭盡所能,希望把觀眾從小小的映像管前,拉回到大銀幕去。

他能否持之以恆,完成所謂更「成熟」作品,一直是個爭議性的話題,但是,無論他成功與否,他至今所發揮的影響及成就,早就足以令他名留青史了。

雖然他在影史上的地位如此顯赫,但到目前為止,對史匹柏的評價可說是毀譽參半,舉例而言「外星人E.T.」是近二十年來最成功的商業電影,也不免遭到最嚴苛的批評,肯尼士羅賓森曾說過:「這是我看過最糟糕的電影...是令人作嘔、自憐自艾的垃圾」。

狄雷馬肯雖然肯定史匹柏的拍攝技巧,卻也批評它缺乏內涵:「即使拍攝手法巧妙,但內容依然是空洞貧乏,他有本事讓我們哭、讓我們笑,但是一旦走出戲院,你卻覺得亳無收獲。」 

這種近似嫌惡的評語有時甚至惡化成刻意的毀謗,肯尼士安格對「第三類接觸」的批評就有點這種意味存在:「知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去看六次這部片子? 難道是因為我太喜歡它? 不是,我其實是去驗證我是不是被耍了。」 我個人以為,這種近似侮蔑的批評根本是對人不對事的偏見。

1982年,「時代週刊」登出「史匹柏是典型的美國人,極端聰明,又極端地缺乏知性,足以使歐洲人顏面無光」,但我想應該再加上「其實影評和好事者也高明不到哪裡去」才對。

史匹柏面對這些批評,也常常提出反擊,例如,針對安格的論點,他駁斥道:「說來也有點出乎意料之外,我並沒有預想到『外星人』或是『第三類接觸』會那麼受歡迎,當你成名時,也總會有一些人對你的動機存疑。

在我那些成名作裡,一開始總是受到全面好評,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有人反應,『等等!我被耍了!這其中一定有詐,我再也不吃他這套了,這個史匹柏一直在戲弄我的感情,沒錯,我是看了四次,但是這個混蛋史匹柏的確是在耍我!』,我必須要求自已不必理會這些惡意的批評,否則我再也沒信心做電影了。」 

在1990年,英國廣播公司BBC的貝利諾曼訪問史匹柏時,提到有些針對「直到永遠」近似詛咒的批評,他回答:「如果我真得在乎那些影評的話,那我乾脆給他們看毛片,這樣他們就更可大肆地來批評我,無論我怎麼做,總是會落人口實的,所以我也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通常,我會在一年以後,才來聽聽那些人對我的評語。」  

當被問到他之所以備受影評「關愛」的原因時,他用一貫輕鬆的語調:「我想事情應該是始於1969年,『大白鯊』的賣座,之後就有人開始惡意批評我的『第三類接觸』,彷彿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朋友會安慰我說,那是因為你少年得志,招小人忌,我則認為這一行的本質就是如此,有的人原本就較擅長用尖酸刻薄的筆調來評斷事物,而且任何人都有權利表達自己的意見,只要他們不做人身攻擊。」

史匹柏很明白,在1969年,當他以二十一歲擔任環球影城的電視節目導演,就有人希望看著他失敗,「我被排斥在主流圈子之外,我願意竭盡一切來打入這個圈子,因為我要當電影導演。」他這個志向在他十二歲,開始拍短篇家庭錄影帶就已萌芽。  

接著1969年,看了他在「安培林」(Amblin,1984年他以此作為自創公司的名字)中的拍攝技巧之後,環球公司給他一個千載難逄的機會--一紙長達七年的合約,使他長為有史以來被好萊塢著名電影公司所網羅最年輕的導演,從此他主導美國電影界,一舉成名。

關於史匹柏所拍攝之太陽帝國,也有其事因的來龍去脈,該片拍攝的時機,起於在「紫色姐妹花」以及史匹柏的第一個孩子誕生後,史匹柏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放下電影的導演筒,但是仍然執導了由安培林與電視台合作的新影集「驚異傳奇(Amazing Stories)」其中的兩集,並負責該影集中其他單元的故事提供,同時也參與了「回到未來」、「驚異大奇航」等多片的執行製作。

但是,其實那時他對導演的工作根本是無法忘情的,事實上,史匹柏一直在等一個會令他心動的劇本,只是好劇本難求,在「紫色姐妹花」成功之後,他決定再一次從著名小說中來尋求解答。

這一次,他選擇的是英國作家"貝勒"(J. G. Ballard)在1984年所寫的小說--《太陽帝國》(Empire of the Sun),同時也請了英國藉的編劇湯姆史達波德(Tom Stoppard)來做改編成劇本的工作,這部電影可以算是史匹柏到那時候以來最具英國風的作品,英藉的編劇、英國文學著作和大部分為英國人的演員陣容。

本來也是英藉導演大衛想拍這部片的,而小說原作家也在戲中軋上一角,雖然最後被刪掉了,但貝勒也因此次的合作,對史匹柏印象深刻,在一次的訪談中,貝勒說:

"我對他的印象非常深刻且很好,事實上,在和他簡短談話之後,我知道我的著作是交在一流的人才手中,他具備有極豐富的想像力,但不是多愁善感的那種,這和我從報章雜誌中讀到對他的形容有相當的差距,他對於此片,也竭盡所能地保留一切原著的精神"

貝勒的這一部半自傳體小說,是描述童年在戰爭狀態的上海的生活回憶,這並不是很容易處理的題材,它大半採用主角Christain Bale所主演的第一人稱角度來看成人的世界,整部小說在編劇史達波德精濃縮簡化之後,使得電影看來即流暢又不失原著豐采,史匹柏也因此極為欣賞湯姆,並和他成為好友,兩人往後也多有合作。

史匹柏在1990年時說過:"我們有良好的合作關係,因為我的作用是讓史達波德熟悉使用影像來表達劇情,而史達波德的作用是讓我也能熟悉用對白來敘述劇情,他教給我一種很有趣的表達方式,不是直指主題,而是旁敲側擊地佈下線索,留給觀眾一些想像的空間"

「太陽帝國」不只有描寫如、童年回憶、戰時分離、劫後餘生、寄人籬下等相對具象的東西,同時也涉及到小男孩由無知到世故的心路歷程,可以算是史匹柏最複雜多樣的作品之一,而影評對它的反應也多半是認為史匹柏在銀幕上己越趨成熟,他們(影評人)將吉米(片中的小男孩)看成是史匹柏自己的翻版,一個被現實環境逼迫,不得不趕緊長大的小男孩,這當然只是影評人自身的解讀,一如李察寇帝斯所寫的那樣:

"在戰時,即使只是史匹柏想像的戰爭裡,所有文化教養只會帶來痛苦的教訓,現實環境會迫使吉米學會與人爭食和從屍體上剝除鞋子,當轟炸機臨空時,有飛機恐懼症的吉米會陷入慌張錯亂,夢中美好的往日時光只有更加深醒來時的愁悵絕望,沒有一個兒童在經歷過這些苦難後,還能保有天真無邪的童心"

Derek Malcolm則是說:"這部電影的主旨是在說明兒童對於逆境有著比成人更堅韌的適應力,因為他們懂得編織自己內心的世界,來面對外在的橫逆"

這部電影,也無可避免地被拿來和在當時檔期相近的電影「希望與榮耀」相提並論,當1988年5月,「太陽帝國」被英國皇室選中在皇室面前上映時,爭議也隨之而起,尤其是那些曾在戰時被日軍俘虜的生還者不滿片中對英人心態的描繪。

不過最受指責的卻是原作者貝勒,而非史匹柏,因為是貝勒把英國人描繪成那樣刻薄無情,在美國,影評則對這部片的廣度和深度頗有好評,即使有些影評表示對影片主題一知半解,但是不論是影評還是一般觀眾,都對於史匹柏使用陰暗晦澀的基調來處理電影表示失望,對此,史匹柏的回答是:

"影評對我嘗試用嚴肅地手法來處理電影題材頗不認同,有些人就是希望看到我一貫輕鬆明快的格調,那會讓他們有踏實的感覺,我在過去十年中的風格都未有任何改變,同時也算得上是一種功成名就,但是現在我只是想開闢更寬廣的戲路,改變舊有風格,不讓自己陷入習以為常的冷漠遲鈍中,我追求的是全然不同的另一個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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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史匹柏只是在追求個人電影藝上的成果,影評和觀眾要怎麼想,也是他們自己的事,無須憶測批判創作者的心態並行人身攻擊,也無此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