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飛正傳

標題:二十周年誕生紀念祭 公開《阿飛》消失的下集

香港電影史上,一次史無前例、絕地反彈的大翻案。

九零年十二月十五日,王家衛率領張國榮、劉嘉玲、劉德華、張曼玉、張學友、梁朝偉六星來朝,《阿飛正傳》以雙線(金公主與新寶)強勢開畫,硬憾王晶、周星馳拍住上的《賭俠》;不料,「反飛潮」旋即湧至,有觀眾在看戲途中站立大罵:「邊個係王家衛?」台灣甚至有怒氣沖沖的大漢守在戲院門口,揚言不准他人入場:「見一個,打一個!」

質疑與謾罵聲中,王大導淡然道:「《旺角卡門》上映之初貶多於褒,直至半年後才獲得接受;或者有一天,《阿飛》同樣受到稱許,但我不知道會在何時,又或可能就此被置諸死地。」

死過翻生。為《阿飛》傾倒的戲迷愈積愈多,由「一分鐘」發展而成「一生一世」;沒有腳的雀仔,飛得更高更遠,風魔地球每一個角落……

際此誕生二十周年紀念祭,策劃陳善之(當年仍用原名陳榮光)還原「阿飛正傳」,公開張國榮如何「即興地」加入劇組、刑警劉德華身世之謎、「消失的下集」劇情初回曝光……

僅此獻給張國榮(Leslie),我們最愛的旭仔。

哥哥即興加入劇組 決不當肥胖的阿飛

在《阿飛正傳》仍是謎一樣的朦朧宣傳期,張國榮於公演前夕接受訪問,幾已蓋棺定論:「《阿飛正傳》,是我從影以來的最佳作品。」

妙趣的是,這個「最佳」得來全憑一句話。八九年,張國榮相約識於華星的好友陳善之在文華午膳,告知封咪的決定,但會繼續拍戲,並順口溜了了一句:「我想拍王家衛的戲。」時為《阿飛正傳》籌備之際,陳善之剛加入劇組擔任策劃,「你咪拍囉!」「咁點拍先?」「你係咪真係想拍?」「想呀,幾辛苦都肯拍!」二話不說,陳善之便替Leslie約定王家衛,六點鐘在半島見面。

「當晚,Leslie已訂好十二點的機票往倫敦,三個人就即興在當天的黃昏聚聚。」一見如故,Leslie事後形容初相識的家衛:「我是一個自傲的人,不是我的級數,我不會睬你;但我跟王家衛的談話中,感覺他十分有理想,我認為他是現今最promising的導演。」

王家衛開拍《阿飛》的「理想」是什麼?大導演說過:「我想,每個人對自己的童年所發生的事都特別難忘,六十年代正是我的童年,所以我想拍一部六十年代的電影;《阿飛》所說的,就是六十年代。」陳善之認為,王家衛對六十年代情意結,很大程度來自他對媽媽的愛。

「在拍攝途中,家衛說一直好像望到他媽媽,當年在他們居住的地方,穿上長衫站在十字路口,拖著他小手的感覺。」家衛甚至想過,將電影獻給至愛的媽媽,但後來打消原意,家衛打趣道:「如果在電影開場時亮出這句話,有點做作,但明知留待完場後,整間戲院的人都會『問候』她……」
      
看戲後,陳善之對Leslie說:「你一定拿影帝!」「為什麼?」「你在戲內近乎完美,我完全看不到張國榮的影子!」一語中的。
     
籌備之始,家衛將故事設定在長洲,一班工作人員進駐當地搜集資料,但幾個月後無疾而終,到陳善之加入成為策劃,劇本已經寫上「阿飛正傳」四個大字,最早卡士只得劉德華、梁朝偉、張曼玉,再漸次加入張國榮、劉嘉玲、張學友。

「家衛做好多準備工夫,跟每個演員都傾好多偈;Leslie願意和他交心,說了很多感情觀,以及跟媽媽與六姐的關係,家衛就將他最深層的東西,放在電影裏面。」

Leslie完成告別演唱會後,返加拿大小休一陣子,長了幾磅肉回來,家衛閒閒一句:「哪有這麼胖的阿飛?」Leslie便的起心肝收身,天天游水做運動,從一百四十六磅減到一百三十磅,腰圍由三十吋瘦至廿八吋半;開拍時,家衛提出一個要求——希望Leslie穿上背心孖煙囪跳cha cha,他毫無異議,只說:「我有一隻手臂較瘦,你要用鏡頭遷就一下。」成就一個經典場面。

霑叔不經意揭開下集難產真相

票房遭遇滑鐵盧,王家衛強調《阿飛》下集計畫不變,直至九一年末,他仍說在籌備當中;但之後漸無音訊,家衛開動《東邪西毒》以後,《阿飛》下集已再沒被提起,不知不覺蒸發人間。

鮮為人知的是,黃霑生前曾打過《阿飛》注意。話說一晚主持《今夜不設防》後,他跟幕後手足宵夜,意猶未盡續返黃家喝酒,席間提起《阿飛》下集,霑叔愈說愈興奮,揚言要親手寫劇本:「聽聞王家衛拍了很多菲林,不如由我出面,找偉仔與嘉玲發展成一對;順著劇情發展,偉仔演回賭徒,嘉玲性感一點,加幾場床上戲,再剪接之前拍下的片段,大哥(鄧光榮)不用投資太多。」

坐言起行,霑叔不理夜深,興致勃勃致電大哥提出合作計畫,「我有難言之隱呀!」霑叔復述當時的大哥回應:「為什麼不可以開《阿飛2》?因為還有很多合約性的問題需要解決,霑叔,我不可能給你菲林!」就此,頓成泡影。

六星開工猶如考試 城寨絕密劇情曝光

雖然當年只拍過一齣《旺角卡門》,但王家衛的魅力已迷倒六星,第一個開工的晚上,大家齊集皇后餐廳,看來都有點緊張,就像等待考試一樣,導演首先點名的是張學友,陳善之現場目擊:「他們合作過《旺角卡門》,平時又會用上海話溝通(家衛是上海人,學友是天津人),家衛說他理應最輕鬆,誰知take了廿幾個!」

第二個是劉嘉玲。「好簡單,叫她邊拿煙邊吃東西,再對住鏡盒說話,我看她緊張到手顫,最後不記得拍了六十幾個takes,還是九十幾個takes,拍完散晒!」接著是張國榮玩牙籤,拍了十四個takes,梁朝偉則拍了六個takes。

輪到張曼玉,她直率地向王家衛表明:「我剛剛開始知道怎樣去做,但已經天光,大家筋疲力盡,不若今晚不要再拍,好嗎?」從善如流的家衛立即高喊收工,可憐準時的劉德華呆等一整晚。「但華仔好好,完全體諒明白,而且幸好有這晚,否則也不可能拍到那張六大卡士同場的電影海報。」陳善之說。

經過扣人心弦的一晚,Leslie返飛加拿大,繼皇后餐廳,第二個取景地點在九龍城寨,牽涉梁朝偉、張曼玉與劉德華,陳善之說:「城寨的老鼠大得驚人,有一次,我看到六頭老鼠正在吃掉一頭貓,驚心動魄!」偏偏華仔最怕老鼠,除了拍戲以外,他絕不願將雙腳接觸地面。「但他很專業,一開卡麥拉就不會在意,只是正是前會念念有詞:『千萬不要讓我看到老鼠!』」

今日所見的版本,城寨戲份僅餘最後兩分幾鐘,梁朝偉耐人尋味的整裝待發,從沒看到過劉德華與張曼玉,到底三個人在城寨拍了些什麼?陳善之解畫:「最初《阿飛》打算拍兩集,張國榮的戲主要在上集,梁朝偉在下集,劉德華是貫穿整部的人物;華仔是城寨出來的人,拍了他在大檔賭錢,有個僅穿胸圍底褲的女人,纏住大蟒蛇在旁跳舞,還有他拿著把刀,靠牆刮刮刮……」

他初步理解,下集劇情講述流落到菲律賓的劉嘉玲,一直找不到張國榮(已死),巧遇劉德華後,發展了一點點曖昧,但華仔心繫張曼玉,決意回港再續前緣,她卻已跟梁朝偉開始。「在城寨裏,偉仔與曼玉屈在一個很窄、局促的空間(大家可從絕密劇照看到有多窄),話不多,兩個人懶洋洋地互相對望、遞茶杯,那種張力很好看,大家無法看到,可惜。」

刷新個人NG記錄 追打對手弄假成真

Leslie回歸,先到南華會開工,也就是電影的開首,與張曼玉合演永誌難忘的「一分鐘的朋友」;有人諸多解構王家衛的時間觀,說「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點」有特別象徵意義,陳善之笑言:「家衛不是不會刻意經營,但我覺得他不會經營到這個地步,他喜歡將現實生活撞入電影世界,如果我沒有記錯,拍攝時,時間像是『一九九零年四月十六日下午三點』。」

劇情繼續發展,Leslie與曼玉回家纏綿,兩人頭貼頭的大特寫,創出了Leslie個人一項新紀錄——NG了四十七次!「攝影機這個擺位,演員一定會在意鏡頭拍著你,但導演就是要你忘記攝影機,磨到你好像日常生活一樣,最後拍到Leslie與曼玉隔絕外間的一切,覺得這個世界只剩彼此。」

貴為巨星級,Leslie對NG從無半點怨言,每天都享受開工;他跟劉嘉玲邂逅的一幕,特別令陳善之感覺「有heart」。

「Leslie要到化妝間追打一個菲律賓人(他騙了媽媽潘迪華),對方是樂師,不是專業演員,拍攝前Leslie特別交代我:『請你跟他說一聲,沒有個人針對,因為我已不是我,是戲裏的角色,正式時我不會就力,他就是我要追打的人。』家衛讓他自由發揮,他拿起一個真鎚,敲碎了整個洗手盆,真的打到那個人骨裂!」

導演收貨,他稍稍平伏情緒,立即關心對方傷勢,揚言如果電影公司沒有賠足「湯藥費」,他願意作出承擔,當然後來電影公司已經處理這個問題。

左:旭仔拿起鎚仔,追打傷媽媽心的騙子。家衛任由Leslie自由發揮,激動打爛洗手盆後,貪靚的阿飛對鏡梳頭,是神來之筆。

華仔怕老鼠,Leslie的剋星又是什麼?答案是菲律賓特產——「我最怕飛蟑螂,到菲律賓拍了一個星期,都是在殘舊的環境開工,每天平均只能睡個多小時,很疲累,幸好那段戲說我很憔悴,不用化妝就可以埋位。」結尾,旭仔在火車上被槍手偷襲,但陳善之透露,最初的構思是旭仔跳火車自殺!「導演想做,Leslie又好勇,做咪做囉,但我覺得拍戲啫,不用丟了條命,要知道火車對下是蕉林,萬一鋼線斷了,怎樣去找他呢?責任太大,犯不著。」

跳車拍不成,在浸會大專會堂舉辦的第一個首映,譚家明沿用特別的剪接手法,保留個中神髓。「我所見的這個版本,並沒有殺手向旭仔開槍的鏡頭,最後是他站在行駛中的火車門口,接下來是同一個環境,沒有人的吉鏡,代表他已跳了下去。」如果你是當座上客,大概會記得電影放畢第三本,需要暫停十分鐘,皆因其他片段還未送到。「夜晚九點半首映,五點鐘我仍在阿畢諾道的studio混音,菲林運到大專會堂是濕濕的,要弄乾才能上片。」

坦認控制成本不力 谷底反彈終列殿堂

導演與演員均未看過完整版的《阿飛》,首映既罷,眾人默不作聲,有影評人表示不懂評價,陳善之說:「大家先入為主,誤以為是占士甸的《阿飛正傳》,一定有格鬥、跑車,突然跟想像不同,自然有點震驚。」有驚無喜,惡言開始排山倒海,票房相應插水式下滑,上畫不足兩星期,連元旦也捱不過,十二月廿七日便以九百多萬匆匆落畫,傳聞令老闆鄧光榮慘蝕一千七百萬。

事後王家衛坦認,控制成本出現問題。「實際花了兩千萬,其餘七百萬是下集的服裝、道具;錢花得七七八八,下集成本只有一千萬。」對觀眾的強烈反應,「是意外多於失望,我想是受《旺角卡門》的影響,觀眾祈求在《阿飛》看到跟《旺角》差不多的東西,結果未能得到滿足,造成一種抗拒。」他分析,《阿飛》與別不同,或令人一時難以接受。「一直以來,中國人講故事,非常注重起承轉合、情節分明,拍《阿飛正傳》,我故意換了說故事的方式,著重人與人的感情交流。」

你未必欣賞王家衛的電影,但不得不佩服他的先見之明,早在九一年,他已說了以下的一段「預言」:「港產片必須開源,突破東南亞的傳統市場,向歐美市場拓展;另一股世界性潮流也在興起,大戲院漸少,迷你戲院漸多,觀眾品味分類愈細,需求的片種更需多元化。」果然,走前一步的《阿飛》在柏林、紐約評價很高,皇后餐廳成為日本人的「旅遊熱點」,香港影癡逐漸識貨,仔細推敲角色、情節、道具、對白,掀起一陣「阿飛研究學」,從谷底強勁反彈,一躍而進港產片經典殿堂。

「因為你,我會記得嗰一分鐘。」

再過幾多個二十年,我們依然會記得旭仔,真正屬於香港的阿飛。

用鏡頭記下歷史

沉重的大鐘之下,六星神態自若,聊聊天、說說美、閒閒坐,構成讓人過目不忘的經典海報。

用鏡頭記下歷史,出自攝影師Lawrence Ng之手。

「美指張叔平想他們隨意一些,大家輪流坐不同的位置,最主要是不能望鏡頭,也不想突出其中一個,六個人都是主角。」氣氛令六星表現從容,四十五分鐘便完成任務。

阿叔認定,電影與實踐的關係不可分割,Lawrence到已拆卸的舊中銀大廈,拍下那個古老大鐘。「做了很多個版本,結果阿叔最喜歡這個。」

何嘗不是我們的至愛?

兩道天上掉下來的彩虹

是這樣的。

王家衛、張叔平、杜可風,無出其右的影壇鐵三角,結盟由《阿飛》開始,陳善之說:「家衛一向喜歡楊德昌的戲,他覺得杜可風的攝影很好,當時杜可風剛巧要來香港發展,簽了陳自強作經理人。」猛人同場,有時候幕後會討論:「究竟家衛抑或阿叔更棒呢?家衛固然才華橫溢,叔平則在影像方面指引好大,美術天分更是無話可說。

「我覺得家衛與叔平就像天上跌下來的兩道彩虹,他們互相匯合,就用電影的色彩來豐富觀眾的心靈、思維與視野。」

戲內的每一盞燈,都是阿叔親自畫款,然後訂造的;片中旭仔所駕的古董車,主人是很有名的律師,他願意借出的條件是,車子決不能開,每次都要拖車到現場。「我們特地要搭一個平台,貼住斜路,將車子扯上西摩台(旭仔家);有一天被車主發現,他怒得立即要拖走架車,全部人一起求情,連Leslie都幫口,才沒事。」旭媽(潘迪華)的家,則在瑪麗醫院附近、心光盲人院斜對面。「跟西摩台一樣,都是等拆卸的吉屋,幸好被我們借到,兩件屋都已不在了。」


原文:2011年香港明報周刊
http://www.lesliecheung.cc/main/library/1945?type=year&year=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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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Join.bbs@bbs.cis.nctu (世界盡頭與冷酷幻境),  信區: movies
標  題: 關於阿飛正傳....
發信站: 交大資科_BBS (Mon Oct 17 11:16:17 1994)

上拜六上某某跟電影有點關的課,老師又給我提到我心愛的阿飛正傳當例子,所以這星期回家又巴著錄影機再看了一次,想想可以再多寫一點,關於老師提到的和我自己想到的,大家隨便看看....

「阿飛正傳」。

很明顯這是關於阿飛的故事。我們的目光一開始就會落在張國榮飾演的阿飛身上;這種對於主角的認同,是否就會使觀眾同情或是喜愛這個主角咧?且慢,對於一般觀眾而言,阿飛的種種行徑,似乎都是令一般遵循社會規範禮教的人不能理解或接受的;

他對女友和愛情的漠不經心,他追求生身母親卻又不願見面的狂亂宿醉,他對養母複雜的情感,甚至最後在菲律賓偽造護照、殺人、乃至於在火車上被槍殺,一派邊緣人的調調,好像都不是「正常」的電影角色所應該發揮的「娛樂」功能?....

他似乎是拒絕別人進入他的內心,但是卻又讓我們透過流淌的影像看到他與生命掙扎的過程;所以說,關於這樣一個角色,他在電影中遭遇到的最大對手,反而是他自己;能夠体認到這一點,我們就能夠更進一步品味這部電影想說的「故事」了....

這樣的故事,並不是要帶給我們郝來污式的刺激緊張痛快,它所處理的還是一個宿命的主題,王家衛很聰明地選擇了非常具有實際感的兩段愛情、和一份曖眛模糊的親情,交織出整部電影的結構,主題應該是可以感動人的,只是你感受的深淺而已,千萬不要再說看不懂了啦....嗚嗚嗚嗚....

王家衛還想說的一點是時間。鐘面的母題不斷出現在影片中,而在一開始張國榮對張曼玉說的「現在是一九六○年四月十三日下午三時整」,更點出了王家衛對六○年代那光輝燦爛歲月的緬懷。

六○年代是一個屬於反省和年輕人的時代,人們企圖回歸最自我的價值,希冀能夠了解生命的單純;六○年代的人們曾經高喊著要愛情不要戰爭,不過他們的愛情卻又不是天長地久百年好合,而較大成份是伴隨著嗑藥之後的暈眩而來的性經驗的淋漓痛快,是違反一切社會加諸於「性」的枷鎖、亟欲探求愛情本質的一種思緒;

九○年代的今天,依然有很多人懷念著那時後這種狂野動人的空氣,呵,王家衛這題材選的可真好....他不需要像那個那個奧立佛石頭一樣拍啥啥啥甘乃迪、門、七月四號啥的,僅以一個個人經驗呈現那個年代的狂亂繽紛與虛無....

雖說風土民情有別,不應該拿他們兩個來比較,可是反正我就是比較喜歡王家衛就對了....呵呵豁豁....我不乖我偏心我愛用國貨....喔不,港貨....哇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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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idf.bbs@fpg.twbbs.org (a one and a two), 看板: movie
標  題: 阿飛正傳 Days of Being Wild
發信站: 小魚的紫色花園 (Tue Aug 13 17:17:08 2002)

導演: 王家衛 Kar-Wai Wong
演員: 張國榮 Leslie Cheung        劉德華 Andy Lau
             張曼玉 Maggie Cheung      劉嘉玲 Carina Lau

劇情簡介

珍是個純樸的澳門少女,當旭像天神一般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只能接受這個男人,但甜美的愛情生活只有一個月,雖然如此卻抵不住對旭的思念,可惜已有一舞孃LuLu在旭身邊。

珍在失戀的哀痛下認識了潮,一個因生活壓力而放棄理想的警察。旭的突然失蹤,令狂戀他的LuLu瘋狂,決意要赴菲找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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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missz.bbs@bbs.cs.nccu.edu.tw (missz), 看板: movie
標  題: Re: 請問有關阿飛正傳(旺角卡門)
發信站: 政大資科貓空行館 (Sun Nov 17 23:58:37 2002)

: 聽說是指張國榮的重生
: 因為他穿的高級西裝住的破爛地方數鈔票梳油頭等
: 雖然我當時也是看不懂   但還是倒帶看了一遍
: 因退他這一幕實在太好了   梁自己也說過他演藝生涯
: 最滿意的就是這一部戲   雖然只有一個鏡頭   但是盡善盡美

有一種無腳鳥,只能不停的飛,飛累了就在風中休息,只有死時方能落地,但其實牠那裏也沒去過.(大意大概這樣,原句我忘了)

片子的一開頭就是喚起復古氣氛的拉丁音樂,伴隨這句旁白,應該是整部影片的核心吧! 當初看這部片時,比較有感覺的不是九七人心惶惶之類云云,而是整部影片道出了一種共同的關於人世的無常.緣份的不可測.溝通的失效和在茫茫人海中的無根感.因此相互了解是不可能的,逃逸是不可能的,愛也是不可能的,因為每個人都害怕被拒絕,因此一直延宕付出,但時間卻是那麼緊迫,一轉眼便人事已非.

張曼玉癡情等待浪子張國榮,張國榮卻愛上舞女劉嘉玲,張國榮的朋友(還是小弟)張學友也愛上劉嘉玲;待張國榮海角天涯找尋生母被殺身亡,劉嘉玲才找到他在異鄉的住所;而警察劉德華喜歡張曼玉,卻遲遲得不到回應,直到他改行當船員後,警察亭的電話才悠悠響起.最後一幕則是穿著西裝的梁朝偉,他並沒有出現在前面故事中,但他突然突兀的面對鏡頭, 仔細的整裝.戴手錶.梳頭,似乎自始至終都在片中參與演出.

我的想法是梁的出現,能帶給觀眾一個鏡像,提醒觀眾,他映照出就是我們自己的處境,是那麼的荒謬與突兀.

而整裝的動作,或許是影射每個人內心世界的貧脊與窮途末路,反襯華麗和完美的外在是多麼的唾手可得!人們所能做的只是整整衣裝,彼此互尋感官的刺激.

也可能只是王家衛漫無目的神來一剪,無論觀眾怎麼想破頭也不知為何他會這麼做.但這就是人生,無論我們怎麼想也想不透,卻還是得活下去,如同無腳鳥飛到至死方休.又回應片頭了.

以上是我的淺見.但好看的電影啊,隨著年歲的增長和不同的生活歷練,每看一次就會有不同的心得,應該是這樣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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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人: Maybach.bbs@bbs.thu.edu.tw (想去悲情城市), 看板: movie
標  題: 阿飛正傳心得by阿碩
發信站: 東海大度山之戀 BBS 站 (Thu Sep 30 22:09:40 2004)

鐘錶象徵著不斷推進的時間;鏡面代表著人不同的心境;雨水,或許是洗去前一段感情的工具。

王家衛的,多次出現這三種元素:鐘錶、鏡面、雨水。除了最直接的手錶與時鐘的畫面,偶爾會聽到鐘擺的聲音。時間,可以滋養愛情,卻也是愛情休耕之後,讓心田再次肥沃的方法。在阿飛正傳裡,張國榮所飾演的角色,不斷的放縱自我與女人接觸,或許,這是他消磨時間的一種方式,他逃進女人的懷裡,躲避時間的流逝。

多次使用鏡面來刻畫人物,似乎是想要讓呈現的手法多些含蓄與婉轉,其中用多鏡面再同一畫面出現的手法,似乎想呈現角色內心之間的矛盾與不同的心境。而鏡面所反射的光影,與王家衛習慣用大片的陰影地習慣,卻能調和出一種相當合諧的畫面。

片中,主角對自己身世遭到刻意隱瞞,所投射出強烈的不滿,那種怨恨,是他活下去的支柱,也成就他敢愛敢恨的人格。不過,他想要知道自己的生母的心情,卻成了他逃避現實的藉口。

好像不知道這個真相,他的日子就沒辦法過一樣,要用一個又一個的女人來填補空缺。難道說,他解開自己的身世後,就能夠重新面對生活嗎?電影告訴我們,他沒有,他還是過著游走現實邊緣的生活,仍在那打轉。

這個故事,讓我想起了「傷心咖啡店之歌」的海安,他跟主角一樣,都在尋找些什麼;張國榮在尋找自己的親生母親,海安在尋找自己雙胞胎兄弟;他們把這種他們得不到的對方給美化,認為那是世上他們所要追尋的,在這之中,把某些自己的特質給投射在他們幻想的對象上,所以也有某種程度的自戀傾向。

是故,所有他們接觸過的情人,都不能滿足、填補他們對那幻想對象的期盼。他們在追求、尋找,因此,不到最後,也就是真正找到他們要尋求的對象之前,他們不敢保證,自己還會愛過多少人,他們無法承諾。

畫面色調上,導演大致喜歡用三種色彩:朱紅、藍、黑。在輕快的漫波節奏中,厚重的顏色像是一種惡作劇,不甚協調的配合,傳達出我認為「導演的幽默」。片中,當男主角步離自己親生母的住宅時,沉重的步伐,卻踏著輕快的漫波節奏,讓人心底有種涼意,帶有淡淡的惆悵。

究竟他最愛的女人是誰?我想每個觀眾都有自己的選擇與解釋。應該是那永遠的一分鐘?那緊黏他的舞女?拉拔他長大的養母?素未謀面的親母?或是這個女子根本不存在?他愛的,只是他自己?我想信連主角自己都很難劃分。

片尾,主角告訴劉德華,如果以後再遇到張曼玉,不要告訴她,他還記得這一切。然而,忘記是否是一切問題的解答,是否解決了所以的情仇?每個角色,都在追尋自己所要,等待自己所求,根本是人生的縮影。不過與其等待,我喜歡那種勇往追求的熱情。

阿碩淺見;敬請賜教。   2004.9.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