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在唱歌from 東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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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美麗在唱歌
發信站: 中央情報局 (Tue Sep  2 12:24:55 2003)

美麗在唱歌    文／林東璟

一段感情是如何產生的呢？一見鍾情？幻想與暗戀？日久生情？還有一種情況：幫別人排解心情、幫人傳話傳紙條，結果自己愛上對方。

在電影《美麗在唱歌》中，林美麗（曾靜飾）是一位大學輟學生，暗戀直屬學長兩年卻從未表白，也不知道學長對她有沒有意思？直到她目睹學長有女朋友了，才下定決心辦退學出社會找工作，在一家電影院擔任售票員。

陳美麗（劉若英飾），因為不喜歡電動玩具遊樂場的工作環境，所以也去擔任電影院售票員，兩位美麗就此相遇，在小小的售票空間裡打屁聊天。曾靜的月經已經來了，自稱「潮汐洶湧」，劉若英的卻遲到了四五天，從來都沒有這樣過。

曾靜從小就處在幻想與暗戀的狀態，從未真正與人正式交往過，國中時暗戀國文老師，看到他就會心跳加速，大學時暗戀學長陳明智；退學後，暗戀電影院旁邊麵包店的年輕麵包師傅陳春生。她說：「我這個人，太容易暗戀身邊的人，只要誰對我好，我就暗戀誰。……現在一時沒有暗戀，就不習慣，有點受不了。」

談到麵包師，曾靜說：「他走了之後，就留下一股麵包香，我就是靠著這股香味來幻想暗戀他。我還幻想啊，和那個渾身麵包香的帥哥做愛，我和他在剛出爐的麵包堆裡面，哇！旁邊都是那種熱騰騰、香噴噴的麵包，我們在那邊瘋狂做愛，三天三夜！」

劉若英聽了，頗為感慨地說：「真羨慕妳，有幻想的對象。」

「妳不幻想啊？妳連自慰的時候都不幻想啊？妳是不是經驗豐富，根本就不用靠幻想？」

「不是啦！我是根本沒有一個可以看得上眼。」

曾靜在家裡或是在學校都很安靜，話不多，同學在走廊叫她名字，曾靜也只是揮個手而已，不說話；她跟爸爸談到自己要退學時，頭也是低低的；在家裡安靜炒菜做飯，吃飯時靜靜聽著父母講話；到了晚上，父女兩人在一樓大廳促膝長談時，多半也是爸爸說話，曾靜聽。

可是，在那幽暗的售票空間裡，看似內向閉塞的曾靜卻突然打開話匣子，跟劉若英侃侃而談，而且都是談自己最私密的感情、身體與性幻想的話題。

在這個空間裡，劉若英反而變成聽眾的角色，她在電動玩具遊樂場上班時敢跟男客人對罵，在電影院敢主動去找麵包師傅講話，巧妙地套出他的名字；可是在曾靜的面前，外向敢衝的劉若英反而有點沈默，一方面是擔心自己那個怎麼還沒來，一方面是她無法回答自己的私密過往。

第二天，曾靜暗戀過的學長與女朋友來看電影，劉若英幫忙製造機會問清楚：「他有沒有想過妳？愛過妳？」當學長看到曾靜時，他說：「我從來沒想過妳會……謝謝妳，就當是我錯過了，謝謝妳！」

聽到這樣的答案，曾靜只能說不謝，跑回售票間哭泣。劉若英一直站在曾靜身後，靜默無語，曾靜一邊哭一邊說：「妳都不問我怎麼了？……學長根本沒有愛過我！」然後轉身把手足無措的劉若英拉過來，倒在她身上哭泣，漸漸地，兩人從相互擁抱，演變為愛撫、親吻……。

激情過後，劉若英說：「美麗，妳不要怕嘛！我也是第一次這樣子啊。真的啊，我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過，可是我喜歡。……妳呢？」曾靜回答：「不知道！……不討厭就是了。」

於是，曾靜當晚來到劉若英家中過夜，兩人一起淋浴，再度相擁接吻，從紅唇、頸部、乳房……。早上醒來，劉若英只看到身邊有張紙條寫著：「清晨4:00醒來，看著妳美麗的身體發呆，心想，等我老了，都會記住這樣青春美麗的妳，感謝妳，給我這麼多的快樂，夠了。多了，怕是無法承受，走了。我回家不再去戲院工作，再見。」

清醒後的劉若英開始打掃房間，像是要清空昨夜的記憶一般，可是，她的「潮汐洶湧」剛好來了，貼好衛生棉、坐在床緣，她再度拿起曾靜寫的信閱讀，不禁潸然淚下。

曾靜回家後，幫年邁的阿嬤（阿匹婆飾）洗澡換新衣，阿嬤年紀大了，常常看到死去的老伴來找她。當曾靜幫她剪指甲時，阿嬤說：「我要死了呢！今天若沒死，明天就死了喔！妳們要準備好，要不然到時會亂喔。」曾靜叫了一聲「阿嬤！」怪她亂講話，阿嬤則要曾靜把指甲剪乾淨，手也要，腳也要。

剪完指甲，彷彿剪掉一身的牽掛，此時，阿嬤和曾靜看向畫面的左側，坐在藤椅上的阿嬤，臉上露出淺淺的笑容，那是一種了然於胸、坦然面對生死的笑容。下一幕則是劉若英由左側走向右側，她穿著黑色的服裝，頭帶黑帽，紮著馬尾髮型，自己一個人走在汐止街道上，她要去找曾靜。

在《美麗在唱歌》戲裡，兩位美麗都住在原生家庭裡，也都承載著家族的歷史記憶。在劉若英（陳美麗）的部分，她爸爸年輕時曾有去台東挖藍寶石的夢想，喜歡交際應酬，想選農會總幹事，但是被老婆管得死死的，她是一位天天碎碎念的老婆，經常指責老公年輕時愛喝酒、玩女人。

當劉若英無意間看到爸爸的藍寶石時，她把藍寶石鑲成的項鍊戴在脖子上，她要戴著爸爸年輕時的理想。

在曾靜（林美麗）的部分，阿嬤原是童養媳，可是男方愛上別人，阿嬤淪落為妓女，後來跟一個流氓結婚，這個流氓不愛別的菜店查某，只愛這一位。林美麗的爸爸是獨生子，可能是因為阿嬤曾經是妓女，所以胎兒著床不易，經常流產。

林美麗的父母對子女都不錯，雖然自己是藍領階級、雖然學費很貴，卻還是鼓勵林美麗兩姊妹要好好唸書，將來才會有好工作，「妳們沒結婚前，老爸會養妳們的。」可惜林美麗大學念了兩年還是辦退學了。

原生家庭是每個人命中注定的緣分，但上一代有上一代的歷史糾葛、恩怨情仇，上一代是個異性戀感情、異性戀家庭的年代，女性必須透過婚姻取得經濟資源、養活自己。而現代是個多元社會，到了劇末，兩位美麗雖然在一夜激情之後分開，但年邁的阿嬤終究會死去，如同舊時代的消逝，而年輕的陳美麗已經踏上尋找林美麗的路程。

阿嬤最後一幕的笑容，像是在祝福美麗擁有屬於自己的未來，女人也有自己的夢想。

2003/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