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斷、痛苦、寬容──《五月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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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決斷、痛苦、寬容──《五月之戀》
發信站: 無名小站 (Mon Jul 26 11:34:33 2004)

我們活在世上，有時總會覺得受到委屈，好像別人傷害到我了。也許是吧。因為面對事件，人總要做出決斷，而選擇任何一個選項，都不免是對其他選項的排擠與放棄。於是決斷本身，在讓某些人受惠時，不免令另一些人失望與痛苦。

        然而，即使是如此，我們能不能盡量減低決斷所造成的他人的痛苦呢？而我們，作為他人決斷的排除對象，是否也能寬容地理解決斷者──即使我們真的很難過？

陳柏霖、劉亦菲主演的國片《五月之戀》(2004)講的，也許就是決斷，以及決斷對於自我與他者所造成的失望、痛苦，乃至於寬容、諒解。

就阿磊（陳柏霖飾）而言，任性、自私與負面情緒往往制約了他所有的決斷。

        作為五月天石頭的弟弟，他在幫忙管理網站時，先是因為被歌迷瑄瑄（劉亦菲飾）譏笑為沒有文化，而賭氣地自稱阿信。後來，他自以為作得一首好曲，卻不被哥哥推薦，又因為六弦琴藝之爛被拆穿，而負氣在家中築起阻隔兄弟倆的藩籬，甚至（以阿信的身分）答應瑄瑄見面。

就瑄瑄的「台灣爺爺」而言，他的決斷則受制於環境、情勢。詳言之，瑄瑄的爺爺在當年，因為國家情勢危急，家鄉的資訊又不足，於是兩難於搭火車回已淪陷∕解放的哈爾濱，或隨國民政府轉進台灣。

        最後，他做出了到台灣的決斷，促成了自己與三義美術老師的婚姻結合，卻不免讓自己的兒子（瑄瑄的爸爸）從出生起就沒了父親。

        開放探親後，瑄瑄的爺爺面臨兒子要他回哈爾濱的請求，不免又面臨了另一個決斷：在哪終老？三義或哈爾濱？而不管他選擇了哪個，都會造成另一方的失望與痛苦。

        在這兩次決斷中，瑄瑄的爺爺都因為在乎他者，而感受到無比的兩難與痛苦。最終，困擾的爺爺選擇留在三義妻子身旁，並以幫瑄瑄要五月天簽名的方式來補償，卻仍讓瑄瑄對「台灣奶奶」難以釋懷──瑄瑄覺得正是因為她，爺爺才不能來大陸跟她住在一起。確實是這樣沒錯。

阿磊與爺爺，同樣是作決斷，使他人痛苦，當中的運作機制卻毫不相同。阿磊乃是以一己的自私任性來抉擇做什麼事，爺爺卻受限於大環境、大歷史所造成的嚴苛限制，而不得不在不願讓他人痛苦的心願下，痛苦地作出必然令某一方痛苦的抉擇。

        也許是因為聽出爺爺在兩難困境中的焦慮、在乎與溫柔，阿磊了解到自己作決斷時總以任性、自私為考量的不成熟，於是既不再跟哥哥賭氣，也撤除阻隔在兩人之間的藩籬。

        而半年後，當阿磊與瑄瑄在哈爾濱重逢時，雪地中的瑄瑄也滿懷笑容地舉起了「台灣奶奶」所畫的桐花，絕妙拼接出哈爾濱雪景與三義五月雪的不可能的結合。

        事實上，這不僅象徵了瑄瑄與「台灣奶奶」的和解，或許更注入了兩岸和解
與和平的期待，也說不一定呢。

說起來，我們的人生，因為決斷之必須，而必然有傷害到他者的時候。因為自私而傷害他人的決斷，或者可以避免；然而，因為大環境、大歷史而不免傷害到他人的決斷，卻難以免除。於是，作為被傷害者，我們必然失望、難過。但是，我們會不會寬容那個曾經讓我們失望、難過的人呢？

        也許，總有一天，我們會寬容的。那是因為我們能夠對他的痛苦感同身受，因為愛。

政小四　93/7/25
〈決斷、痛苦、寬容──《五月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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