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幻部落中的性別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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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夢幻部落中的性別角色
發信站: KKCITY (Fri Jan 10 11:30:22 2003)

◎情感自主性
紀登思在《親密關係的轉變》一書中說：「現代社會有一段掩藏的情感歷史，還有待完全公諸於世。那是男性的性追求史，這個歷史與他們的公共自我保持著絕對的距離。」

他還說：「男人在無意識中對女人的情感依賴是個難解的迷，但是他們卻想在女人身上搜尋答案，這種不自知的倚賴也因此掩蓋了男人對自我認同的追求。男人要的東西，其實是一部份女人已經達成的境界……。」

在《夢幻部落》中，導演有意識地讓女性扮演具有經濟與情感自主性的角色，而男人則扮演失落的、追求者的角色。

瓦旦的媽媽工作後回到庭院，勸他：「不要再喝酒了，祖先哪有像你這樣喝的？」「去找份工作吧！」一腿殘疾的瓦旦在柴火煙霧繚繞中繼續喝著酒，回答：「我的腿沒有了，哪找得到工作……」

而瓦旦的情人里夢，這個角色的鏡頭很少，連正面的臉都只出現在相片中而已，但她卻是貫穿整部電影三個段落的關鍵人物。瓦旦在工地的原住民朋友勸他：「里夢？不要再找她了啦！」瓦旦仍決心追尋里夢。

里夢曾在溪水中佇立，開口暗示瓦旦來親吻她腳踝，後來是她選擇離去。在平地，她與平地人書店老闆生了小孩，也還是帶著小孩選擇離去，讓戴立忍飾演的書店老闆痛哭失聲。不論瓦旦還是書店老闆，都是被拋棄的一方，再也沒有尋回過里夢。

紀登思還說：「愛情往往和婚姻及母職連在一起，也因為大家以為一旦找到了真愛就是一輩子的事。……把愛情當作婚姻的信條，以及婚後相處的種種要求，二者之間的關連其實非常薄弱。」

而里夢的女兒瑄瑄在述說媽媽的故事時，完全沒有提到爸爸，也沒有提到繼父，我們應可藉此判斷，里夢帶著兩個兒女不需要仰賴男人而生活。但她的兒子同樣也是位追求者，追求不成跳海自殺身亡。瑄瑄自己也拒絕了兒童遊樂場男同事的追求。

該怎麼解釋里夢不斷離開情人或丈夫的行為呢？電影中沒有很明確的交代，是因為瓦旦斷腿之後失去追尋理想的勇氣嗎？是像書店老闆所說，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紀登思曾說：「到處留情並不是和一夫一妻制對立的，就像夫妻間的『忠實』是不能用性獨佔來定義的。」他又說：「『屬於女人的男人（ladie’s man）』這樣的男人愛女人，但他們沒有辦法只愛一個特定的女人。」會不會，里夢是一個「沒辦法只愛一個特定男人的女人」呢？

李烈飾演的女恩客同樣具有經濟自主性，她有住處、有車、有錢買春、有能力帶小莫在寬闊的和式旅館洗溫泉，並且不諱言自己就是要花錢買男人，成為一個淫蕩的女人。

小莫的媽媽拋夫棄子跑去日本，爸爸中風得坐輪椅或持柺杖走路，他常走到小莫上班的日本料理店門口，名義上是「一個人無聊，來看看你。」實則是要小莫塞錢給他。

導演鄭文堂接受《壹週刊》訪問時表示，他讀國小時，爸爸就到台北賣春藥，娶細姨，一年才回家一次，「我跟我媽到台北要錢，他會故意讓我們等很久，也不給錢，後來我媽就不去了。我電影裡的男人多半不成材，大概跟他有關。」

我們可以藉由這段話隱約看出鄭導內心的「性別意識」，也因為如此，《夢幻部落》中所設定的性別角色正好呈現出紀登思所提出的疑惑：「男人無意識中對女人的情感依賴至今是個謎。」

而為什麼影片中的女人總是能順利地拋下一個男人，把他擺著，轉而與另一個男人發生感情？或者我們可以進一步問：「愛，是獨佔的嗎？不論什麼性別，一個人能不能愛很多人？」

紀登思似乎有提出一點點解答：「男人所壓抑的，不是愛的能力，而是情感的自主性，而這正是維持親密關係的關鍵。女性比較有機會達到這種情感自主，而這種自主能力主要倚賴的是溝通，而不是習慣性的表達情感。善於溝通應該被視為一種能力。」

在生理上，我不是女人，我也想知道部份女人（里夢？）到達的究竟是什麼樣的境界？

◎延伸閱讀
1.李宥樓，〈新銳老導演〉，《壹週刊》第81期，頁50-53，2002年12月12日。

2.紀登思著，周素鳳譯，《親密關係的轉變》，巨流出版。

3.林東璟，〈《夢幻部落》觀後感〉，http://www.sophia.co.il/dream2002.htm

4.如果「誰能禁止我的愛」這首歌代表了《夢幻部落》中男人的心聲，我認為「純情青春夢」象徵著片中女性所呈現的角色，時代已經不同，女人也有自己的理想與願景，有人想專注於課業、有人想當獸醫或工程師……，這些夢想不一定要倚賴男人才能完成，也不一定非組成家庭才能有打拼事業的「基礎」，感情生活說不定才是追夢的絆腳石。這首歌歌詞如下：

送你到火車頭 轉頭就做你走
親像斷線風箏 雙人放手就來自由飛
阮還有幾句話 想要對你解釋
看是藏在心肝底較實在

阮也有每天等 只怕等來的是絕望
想來想去 不凍辜負著青春夢 青春夢
阮兩人相欠債 你欠阮有較多
歸去看破來切切 較實在

送你到火車頭 轉頭阮要來走
親像斷線風箏 雙人放手就愛自由飛
不是阮不肯等 時代已經不同
查某人嘛有自己的想法

甘願是不曾等 較贏等來是一場空
想來想去 同款辜負著青春夢 青春夢
唱歌來解憂愁 歌聲是真溫柔
查某人嘛有自己的願望

阮也有每天等 只怕等來的是絕望
想來想去 不凍辜負著青春夢 青春夢
不是阮不肯等 時代已經不同
查某人嘛有自己的願望

文／林東璟   2003年1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