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不散」女主角陳湘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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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信站: KKCITY (Sat Dec 13 17:27:31 2003)

陳湘琪 細說上帝引導

   【記者湯曉晶台北報導】基督徒藝人陳湘琪以電影「不散」入圍今年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對於十二月十三日的頒獎典禮,陳湘琪以感恩的心面對,她說﹕「這次的入圍真的是上帝的恩典。」在飾演肢體殘障的售票員的過程中,她曾經幾度想要放棄這個角色,因著教會姊妹的幫助及代禱,才使她堅持到底,完成所有的表演。
   電影「不散」將於十二月十二日全台上映。

   以下是本報對於陳湘琪的專訪全文﹕

   陳湘琪﹕對於入圍金馬獎,我非常地驚訝,因為不知道公司有幫我報名。在入圍名單公佈的晚上,我回到家裡,聽到電話答錄機裡有許多的恭賀聲,一時之間還轉不過來。其實在這部片子裡,我的角色演出是很內斂的,很多情感也是隱藏的,所以,一直覺得在這部戲裡,這個角色應該不太容易被人看見。

飾演肢障的售票員

   我和蔡明亮導演一起合作拍電影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從「你那邊幾點」﹑「天橋不見了」到「不散」,但這個角色是我從影以來演過最困難的角色,因為她是一位罹患小而痲痺的售票員。要一個四肢健全的人去模仿這樣的角色,是很困難的。而蔡明亮要求演員的表演要很真實,他不喜歡扮演,不喜歡表演。由於我並不是真的患有小兒痲痺症,我所做的就是表演,但是又要演得很真實,不讓人覺得是一種表演。

   這部片子在很短的時間內決定要拍,很快地就去製作女主角腳部的支架,而支架做好之後,馬上就要開始拍,我幾乎不太有時間習慣支架,壓力真的很大。

   當時,有兩位幫助我的表演教練,一位是士林靈糧堂的瓊方姊,另一位是伊甸教會的鶴瓊姊妹。她們一位是左腳有小兒痲痺症,一位是右腳,她們願意幫我,真的讓我很感動。因為,我需要拿V8去拍她們所有的動作。

肢障姊妹的幫助

   當我透過朋友的介紹得知她們願意幫助我,我就拿著V8去拍,特別是鶴瓊姊妹,她真的幫我很多,不論是走路的正面﹑側面﹑上下樓梯﹑撿東西,連坐著要站起來時,重心要放在哪裡之類的,她都鉅細靡遺地告訴我。

   而最後一幕,女主角需要拿一把傘在雨中走路,她也告訴我要怎麼走,重心要如何移動,腰臀如何用力,很多很細膩的細節,她都一一地告訴我,讓我很感動。這次這個角色幕後的功臣就是教會的姊妹,我真的很感恩。

   拍片的第一個禮拜對我來說是最困難的,因為導演前一個禮拜都拍這個售票小姐,很多走動﹑上下樓梯的鏡頭,很辛苦。

   一個禮拜後看毛片,導演覺得很不理想,後來我的部分全部重拍。那時候真的覺得很挫折,不管怎麼模仿,我都無法跟支架融合在一起,好像都不是我的一部份。那段時間,我幾乎想打電話跟導演說換人。那時候我也曾經想,為什麼導演不直接找個小兒痲痺的人來演,我幾乎想要放棄了。就在我經歷最黑暗的時候,上帝說﹕「你要完全的倚靠我,不是倚靠你自己的能力,也不是你的才華。」

很想要放棄

   就算我再有表演天份,也沒有用,我就是沒有辦法在肢體上表演得這麼真實,那時,我的能力﹑才華﹑聰明﹑敏銳的觀察都沒有用,我雖然了解,但是做不出來。

   我也找教會的姊妹為我禱告,那位姊妹對我說﹕「你不可以放棄,雖然你在黑暗中,上帝會使它明亮,雖然是彎曲的道路,但上帝會把它舖直。」這正是以賽亞書裡說的。上帝說﹕「你要信靠我的話,還是要信靠自己的判斷﹖」而我的判斷是我很想放棄。

   後來,我繼續死命的練習,導演先拍別人的部分,一個禮拜後再來拍我。每天我都和支架生活在一起,不論做什麼﹔我不能信靠我的能力﹑我的才華,但是我相信上帝說﹕「你要倚靠我。」所以,我只能倚靠上帝。而這後面的幫助和資源都是來自上帝﹑教會的姊妹,原來上帝要成就的不只是我的演出,也要成就這些幫助的果效。

   我也把我的舌頭勒住,不打那通想要放棄的電話。很多時候,我們常常會選擇放棄,在這個世代中,人太容易選擇放棄,放棄比堅持容易多了。

   我自己學校的學生也是,一點點的挫折就想放棄,他們只選擇放棄,而不選擇面對,幾乎是一面倒,而我常常跟他們分享如何在上帝的恩典中選擇堅持。

因上帝而入圍

   沒想到,當我自己遇到困難的時候,我竟然也想要選擇放棄。當然,我也更深地體認到人的軟弱﹑有限,我是這麼的平凡,這麼的軟弱,所以,也沒有什麼好誇口的﹔當別人軟弱的時候,也不用覺得稀奇,因為人就是這麼軟弱。所以,我跟上帝說,你一定要幫助我,要打贏這場仗。

   當再次要拍的時候,導演找了另一個小兒痲痺症的朋友來看我走路,因為導演沒有把握。那位朋友看了之後說﹕「沒問題,她走得很像,連如何轉身,重心的挪移,很多細節都掌握到了。」導演才放心,才開始拍。

   我想,金馬獎會提名我,是因為他們都知道我並不是小兒痲痺患者,而在扮演這個肢障售票小姐的角色上,我是得分了,如果完全不像,應該不會被入選進來。對於這樣的肯定,我個人沒有什麼好驕傲的,因為知道背後真正要分享的喜悅是上帝的供應及教會姊妹的幫助,而我真正該做的是感謝上帝所有的援助。這個角色的完成是上帝的手做成的。

   如果上帝真的讓我得到這個獎,我知道要感謝的對象是上帝,還有那些幫助我及為我禱告的姊妹們。

了解肢障者

   當我在拍V8的時候,我真的很感動,因為如果身邊有肢體殘障的朋友,我們不太會去盯著她的肢體看﹔但是在我拍V8的過程裡,她就是我的焦點,我要很細微地去觀察她,然後我還要問說﹕「鶴瓊,如果掉了東西,妳要如何撿起來﹖」她就撿給我看,並告訴我很多的細節。

   特別是她利用中午休息的時間陪我,還到外面去練習,看到的路人都覺得我們很怪異,一個人拿著V8去拍一個肢體不方便的人。當時又沒下雨,她還要撐傘給我看,因為我說有一場下大雨的戲,她還對我說,如果下雨我會走更慢,因為怕會滑倒。

   在與她們接觸的過程裡,我是很小心翼翼的,很怕會傷害到她們,因為是針對著她們身體的缺陷去觀察。而在她們身上我真的看到很美好的生命,我相信在她們的成長過程中,一定曾經吃盡苦頭,她們要面對許多和別人不一樣的壓力及異樣的眼光。而今天她們卻因著這些缺陷,成為別人的幫助,真是奇妙。

   在她們身上,我看見上帝讓軟弱的器皿上成為榮耀的出口,這對我是很大的感動。讓我想到自己是四肢健全﹑身體健康,但是心靈卻可能是更殘破,反而在她們身上看到了健康。她們已經失去了一些東西,而上帝卻補足了一些原本沒有的部分,是靈魂的滿足。

   有時候在拍攝她們的過程中,我常常會想流淚,我看到的並不是自怨自艾的生命,反而更堅強。

   其實,我也將這樣的生命帶入我的角色裡,當我扮演這個角色的時候,我告訴自己說,我並不可憐,因為我在他們的生命裡看到「我並不可憐」,她們並沒有因為缺乏而可憐。這想法留在角色的內心裡面,變成一種堅強。

演出一份堅強

   在「不散」這部片中,我飾演的這個肢體殘障的售票小姐是,守在一個偌大的戲院裡,每天在那裡喝著茶,看著一本很舊很舊的小說,一點妝都沒有畫。她暗戀著一位放映師,然而在整部戲裡,兩個人從來沒有相遇。

   當戲院營業的最後一天,這個售票小姐買了一個壽桃,自己吃一半。然後走很遠的路,上下樓梯,拖著不方便的身體,到放映間,把那半個壽桃,像半顆心,拿給那個男孩,但那男孩不在那裡。

   那個戲院真的非常大,從售票口到放映室是非常漫長的路,而我要拖著殘疾的身體,上下樓梯,非常地不方便。從鶴瓊和瓊方姊身上,我看見她們生命裡的堅毅﹑勇敢,這樣的堅毅深深地影響到我的角色,我告訴自己說,我並不是一個可憐兮兮的售票員,暗戀一位放映師,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愛情。…

   在這個偌大的空間裡,要克服無盡的空虛和寂寞,她好像一個俠女,要殺盡的敵人是無盡的等待和寂寞。但是她的內心並不孤單,因為有個堅強的信念在她的心裡,那是一份愛,是一種分享,那顆壽桃好像是一顆心,切成一半,可以分享出去。

   在這個角色裡,我選擇一個堅強的呈現,即便這個戲院要關,即便我的腳永遠有殘疾,即便這個愛情沒有來…。這個角色所呈現的精神內涵,都是從教會姊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我從她們身上所得到的不只是許多肢體的表演方式,更多是她們生命中散發出來的堅強及勇敢。

寬廣的接納與包容

   在這部電影,導演蔡明亮要表達的是他小時候在電影院裡的歡樂時光。以前的電影院是很大的,可以坐幾千人的大戲院,但是現在的電影院都是小廳的。當這樣的大戲院不再有人進來,面對著要被拆毀的命運,它仍然包容這些邊緣人在這個空間裡﹕一個瘸腿的售票小姐﹑一個放映師﹑一些零零落落的人﹑流浪的老人,甚至一隻貓。

   最後一晚,下著滂沱大雨,讓人看見人的孤寂﹑看見空間的殘破﹑看見一些人在這個空間裡面得到包容,看見淡淡的情感,在這個空間裡流動著。

   戲院裡最後一天所放映的是「龍門客棧」,是卅六年前最經典﹑票房最高的武俠片。影片上的主角是年輕時的石雋和苗天,而就在這最後一天,年老的石雋和苗天再回到這個戲院,看自己年輕時矯健的身手,並回憶當時風光的年代。結尾時,導演特別選擇姚莉的老歌《留戀》,非常動人。對文化的情感﹑電影院的情感和空間的包容都成為這部片的主題。

細說從影歷程

   開始演電影,其實是很巧合的事,那時,我在修一門莎士比亞表演課,楊德昌剛好經過教室,看到我,後來,他要拍「獨立時代」﹑我的第一部電影時,他覺得我就是他要的那個女孩子。其實,並不是我自己去爭取的角色,我經常想起,很多的表演機會,都是上帝安排的。

   「獨立時代」拍完之後,我還出國唸書,那時候是我片約最多的時候,很多人都說,那是很好的機會,要好好的把握,但是,我就是覺得想出國唸書。即便獨立時代入圍坎城影展。

   回國之後,也沒想過還會有拍片的機會,但是,還是有人找我拍片。我覺得這些都是上帝的安排,上帝覺得該是我的,就會是我的。其實,很多人都比我優秀,但是上帝卻一一為我安排妥當。

   我媽媽是基督徒,我從小就在教會長大。然而,我生命真正被更新是在我大學的時候。在我出國唸書時,在紐約的教會,也有很多學習及成長。回來台灣之後,也在教會裡持續地學習。

   我真的很感恩,上帝經常用祂的話堅固我。我覺得這個世代人的生活真的很不容易,我的學生裡面有一半以上都有憂鬱症,這真的是一個憂鬱的世代,人的心真的都生病了,所以有人說,廿一世紀是一個宗教的世紀,因為當人們已經走投無路了,一定要回到宗教。

   所以,我經常覺得自己的信仰是最榮耀的見證。學生和其他老師都知道我是基督徒,我經常為我的學生禱告,也感謝上帝給我這樣的機會。

求上帝挪去試探

   在演藝圈裡,其實常常面對與信仰衝突的狀況。像拍戲前要拜拜這樣的事,我都會很清楚地表明我是基督徒,我不拜,因為我知道我可以失去這個表演的機會,但是,我不能失去上帝。

   其實,每個機會都是上帝給我的,所以,我不需要因為害怕會得罪人,而去做不討上帝喜悅的事。因為是上帝給的,上帝就會持守,如果不是上帝就會拿走。在這當中的訣竅就是有上帝的保護,我就可以撒賴,因為上帝會幫我抵擋一切,如果不適合上帝就會拿走,如果適合,上帝就會幫我開路。

   有時,遇到劇情與信仰有衝突的時候,要不要演﹖也是我一直在學習的功課。我跟上帝禱告說,不要讓我遇見這個試探,求上帝挪去,這種戲也不要來找我。

   其實,在「你那邊幾點」的劇中,就有一場這樣的戲。這場戲是我在法國遇到葉童,就好像在他鄉遇到一個同伴,就搬去和她住在同一個旅館,而在當中會有強暴的情節及同性的床戲出現。這對我而言真的很困難,我一直很怕那一場戲。

   我知道,這場戲並不是要表達同性戀之間的腥羶,但是在故事的結構上有這樣的需要。我跟上帝禱告說,給我智慧,可以完成故事的結構,又不陷入這樣的兩難。

   在拍之前,全部人都去吃飯,我禁食禱告。當時,上帝給我一個很清楚的亮光,給我智慧的話。我看到了一個畫面,兩個女人躺在床上,她們沒有發生性關係,就像兩個死掉的靈魂,就像兩條死掉的魚一樣,產生更大的孤寂。

   後來,我就在開始拍之前跟導演溝通。我知道這兩個角色她們在異鄉的孤獨,一種渴望靠近另一個人的慾望,她們並不是真的同性戀,而是要表達人內心很深刻的孤獨。當我跟導演溝通之後,那場戲就改了,沒有強暴,也沒有床戲。

   劇情改成我因為孤寂而有親葉童的舉動,而親了之後,兩個人突然因這荒謬的舉動而愣住了,接著兩個人分別躺在床上,一人看一邊,不再有溝通。以這樣的情節來表達人的渴望與孤寂,比原來的強暴或床戲更有戲劇的張力。所以,很感謝上帝,給我一個詮釋影片的智慧,我相信上帝知道一切。上帝的智慧常常是我豐富的源頭。

   對於未來,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計劃,我想上帝要我做的,我就做,上帝不要我做的,祂自會拿走。而我自己期待可以在教學上,花更多的時間和學生在一起,也希望可以在教會的服事上多盡一份心力。

2217期○   2003/1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