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爾德的三十二短篇 Thirty-Two Short Films About Glenn Gould


作者: vianta.bbs@cw.twbbs.org (喬愛思),          看板: movie
標題: 顧爾德的32短篇--對位遊戲的極致可能
時間: 交大瘋狂世界 (Tue Sep 11 14:43:46 2001)

看完由法蘭斯吉哈導演的《顧爾德的32短篇》,再對照顧爾德的生平,喬愛思發現吉哈與顧爾德本質上有某些雷同。就像顧爾德以出人意表的方式,融入自我生命,重新詮譯了巴哈的作品,不僅讓巴哈重見天日,也豎立了他個人獨特的演奏風格;

而導演法蘭斯吉哈以巴哈的《郭德堡變奏曲》為底,或紀錄、或劇情、或動畫地將不連續的片段組成一式新的顧爾德,扼要呈現了顧德爾的重點,也創新了傳記電影的演繹手法。因此《顧爾德的32短篇》不只是顧德爾,還是吉哈的獨創作品,就像是巴哈創作《郭德堡變奏曲》,而顧爾德因創新了它而擁有它。

顧爾德喜歡複雜的對位曲式,吉哈也以影像對位《郭德堡變奏曲》的曲式,構成顧爾德。顧爾德玩弄聲音與聲音之間的對位遊戲,而吉哈玩弄聲音與影像間結合的各種可能。

相較於寫實地直敘,片中片段式不連續的人物側寫集錦,其實拚湊出更完整的顧爾德。沒有解釋與定論,讓觀眾自己感受,也許看完後無法確切描述出顧爾德一生的始末,但一定感覺到了顧爾德是個怎樣的人。

隨著短篇一篇篇瀏覽下去,我們漸漸清楚了顧德爾的輪廓。他對數字與樂譜有著驚人的記憶力;無論天氣冷熱,他長年穿著大衣、圍著圍巾、還戴著手套;他只接受電話訪問,更喜歡打電話給別人,但重點卻不是與人對話,而是不停地說話甚至歌唱,哪管對方有沒有在聽;還有他喜好北極區的遼闊無盡與孤絕生活。

當然也不能略過他在32歲時放棄現場演出,投入在錄音間錄製音樂的重大決定,以及以人聲為音符,解構再重組,依照對位方式構成的廣播紀錄片《孤獨三部曲》:〈北極觀念〉、〈晚來者〉、〈土地的寧靜〉。

《郭德堡變奏曲》與顧爾德之間有十分微妙的關聯,《郭德堡變奏曲》是顧爾德首部在錄音室裡錄製的曲目,並因完美得令人震驚而一舉成名。而在他五十歲生日前夕,也是他逝世前幾天,顧爾德一反不重複錄製同樣曲目的原則,再度錄製《郭德堡變奏曲》。前後兩次的錄音大不相同,前者才氣橫溢、自由奔放,而後者對位結構十分緻密,同時充滿了哲學性的孤獨沈思。

似乎天才必定怪異,必須與眾不同才能讓人記憶而成為不朽。而在耀眼的才華下,也總有顆偏執甚或因此殘缺的心。

顧爾德的好友,也是精神科醫師的奧斯華在撰寫《鋼琴怪傑顧爾德》時提到,顧爾德的行為表現,如害怕某些物品、無法兩人起共鳴、社交退縮、自我孤立,以及過度注意儀式化行為,像是自閉症的變貌─『艾斯柏格症候群』(Asperger'ssyndrome)的症狀。

而看著顧爾德的奇特時,喬愛思想到另一部電影《鋼琴師》也充滿了狂烈幾近瘋狂的執著。《鋼琴師》改編自澳洲著名鋼琴演奏家大衛赫夫考的真人真事,大衛將父親給予的強烈壓力,轉化為完成高難度的「拉赫曼尼亞諾夫第三號鋼琴協奏曲」的慾望驅力,當他全心投入練琴,最後終於演出成功之後,他因生活重心瞬間俱失,緊繃的精神隨之潰堤,而跌入精神分裂的雙重世界裡,在精神病院裡度過近十年的時間。

相對於大衛對彈奏的瘋狂偏執,顧爾德的生活倒很多樣,對他自己的形容是「一位加拿大作家,作曲家,及廣播從業人員,閒暇時也彈彈鋼琴。」即便如此,他的一舉一動對大眾而言,仍怪異到了極點。

藝術家們總偏執地投入藝術裡,開闊了世界更寬廣的可能,卻讓他們自身的生命有了殘缺。得失之間,我倒不覺得這些藝術家們無法擁有與常人一樣的人生是痛苦而可悲,因為他們在享受那份痛苦和孤寂時,也許獲得了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