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祖國之名 Land and Freed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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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  題: Ken Loach的《以祖國之名》(Land and Freedom)
發信站: 政大貓空行館 (Fri Jul 16 17:09:45 1999)

Ken Loach的舊片本週上院線。資訊請看下列網站
http://movie.kingnet.com.tw/channelk/freedom/sindex.html

Ken Loach的《以祖國之名》(Land and Freedom)
坎城影展最佳影片金棕櫚獎提名、英國影藝學院最佳影片提名
法國凱撒獎最佳外語片、歐洲電影節最佳影片
西班牙歌雅獎最佳新人

[劇情介紹]:
故事發生在1936年西班牙內戰初期,大衛是一個無業的年輕男子,離開利物浦去參加這場戰役,他加入了一個民主自衛隊的國際組織,和戰友們經歷了戰爭的一切,目賭在血泊中悲慘呼喊的聲音,及揮之不去的惡夢囈語。

回到巴塞隆納後,他發現自己搖擺於對共產黨的忠誠與他的新認識的愛人之間,最後,大衛選擇回到前線同志戰友身邊,這看起來似乎是一場悲劇,但是他心中改革的夢想卻未曾熄滅……。

[關於本片]
從去年在坎城轟動一時的《美麗人生》和史蒂芬史匹柏的《搶救雷恩大兵》,到泰倫斯馬立克的《紅色警戒》,都是在戰爭中探討人性的電影。不同的是,《以祖國之名》透過肯洛區所呈現出的戰爭感受,是一種寫實中又帶有無比寫意的格局,縱使有這麼多相同性質的戰爭片,《以祖國之名》依舊散發出其獨特魅力,以市井小民的角度,來看這場和西班牙歷史有著重要改變的戰爭。

**導演:
肯洛區(Kenneth Loath)這部《以祖國之名》 ,曾獲得坎城影展最佳影片金棕櫚獎提名、英國影藝學院最佳影片提名,且得到法國凱撒獎最佳外語片、歐洲電影節最佳影片,及西班牙歌雅獎的最佳新人獎。在《以祖國之名》一片中,肯洛區同樣有著一如以往寫實的運鏡風格,但還多了一份對人性在戰爭中的反應與表現之嘲弄。

於牛津大學研讀法律的肯洛區,是一個出身於電視劇的導演,也因此,他對於人的觀察力與對白上的修詞語法,都帶有著當時念法律的寫實色彩,他多部作品皆獲得許多大獎,例如《底層生活》(Riff-Raff)曾獲坎城影展國際影評人大獎,《我的名字是喬》(My name is Joe)則得到英國獨立電影獎的最佳導演。

肯洛區說:『在西班牙內戰時發生的事情,雖然人們很不願去正視這傷口,但我認為在紛亂動盪的時代,可以處理出更多有意義的動人故事,如當時人們在政治上所承受的壓力,因為共產黨的關係對男女主角的家庭都有著極為深遠的影響,改變的不只是人們在政治上的信仰,還有在戰爭中所產生的特殊情感問題。』

*編劇:
編劇艾倫(Jim Allen)提到了他創作這部片的靈感,他說:「西班牙內戰證明了史達林的那一套理論在這兒是行不通的,支持共產主義的那群人們,我覺得是那些充滿野心的政客所為,寫這部劇本的起由,是想對那個殘酷年代做一個省思,不過我加入了很多有意思的人際關係,雖然是一場無情的戰爭,可是人在這樣情境下更能顯出情義的可貴。」

*演員:
男主角艾恩哈特(Ian Hart),在絕色影展七的《奇異果夢遊仙境》中也有精湛的演出。女主角蘿塞娜派斯特 (Rosana Pastor),則是在1997年金馬影展的《愛上小男人》(in the prise of old woman)中展現愛憐動人的風情,令觀眾難以忘懷。這次她在本片眾多男性演員中,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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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要: 【遭到背叛的革命:肯洛區專訪】
From: Join.bbs@www.cn.nctu.edu.tw (搖滾尼希利)      98-08-12

肯洛區是英國最重要的導演之一,最擅長以大膽、悲天憫人的手法,刻劃勞動階級的生活。 早期他為 BBC 拍了一系列充滿社會意識的電影,證明他既是手法精良的藝術家,也是積極的社會批評者。〈凱西回家〉(一九六六年)融合劇情片與紀錄片( fictional and documantary techniques ),是他早期最成功,也最富爭議性的作品之一。

後來洛區轉戰大銀幕,不過偶爾仍會回來拍電視。一九七六年的〈希望之日〉引起更多爭議,也是 BBC 一部非常重要的迷你影集。 在電影方面,洛區的代表作有〈小孩與魔〉(一九六九年)、  〈家庭生活〉(一九七一年)與〈  Ladybird Ladybird 〉(一九九四年), 這些電影都被視為是英國社會寫實主義的重要代表作。

在這段專訪中,洛區談到他一九九五年的電影-〈 Land and Freedom 〉。這部電影在紐約影展上首映。

問:吉姆艾倫寫〈Land and Freedom〉的腳本時,是否以「Homage to Catalonia」為出發點?

答:倒不能算是出發點,不過那本書的確很重要。有幾本書都很重要,那是其中一本。我們也看了一本「The Red Spanish Notebook」,作者是兩個在那邊的小孩-璜布列亞和瑪莉洛。另外我們也看了蓋布瑞傑克森的研究,維多艾巴的POUM史,和休湯瑪斯的「The Spanish Civil War」。此外我們也訪問了許多目擊證人來補充細節。西班牙革命的故事被左派傳頌已久,我們一直想拍一部有關它的電影。

問:電影的副標-「一個西班牙革命時的故事」是關鍵,因為雖然曾有紀錄片拍過這些事件,基本上還沒有劇情片探討過左派被共產黨背叛的事。

答:我們很重視這一點。我們加上副標,因為我們希望觀眾從電影一開始,不但要思考內戰的事,也要想到社會的變動。這場戰爭的神話之一是,所有左派都聯合起來對抗法西斯主義;另一個神話是所有所謂的民主國家都反對法西斯主義。我們都知道,這兩件事都不是真的。

問:請談一下你與吉姆艾倫在腳本方面的合作。據我所知,原始的腳本中並沒有回憶的架構。

答:這部電影發展了很久。我們從一個很大的背景出發。整個故事不斷的崩解。我們努力想找出一組關係,可以在個人的架構裡,容納政治上的衝突。拍一部只有意識、沒有個人故事(personal drama)的電影,是沒有用的。

我們花了很久的時間,在開始的部份犯了很多錯誤,才找出一群人和衝突關係,可以反應政治上的衝突。我們努力不讓它變得很機械化,很做作。我們希望它也能碰觸到人的情緒(emotional story),劇中人有屬於那個時代的極限與希望。

問:寫了幾次草稿?
答:搞不好有幾百次。很難說。它一直在發展。甚至邊拍邊發展。

問:你為什麼讓布蘭卡當無政府主義者?是不是因為覺得在電影中,必須有人代表無政府主義者的立場?

答:這也是原因之一。另外,在我們訪問的西班牙女人中,很多都是無政府主義者,她們都是很棒的人。尤其在巴塞隆納。有一個女人一年前還在巴塞隆納的市場擺攤子,她談到和男朋友站在前線奮戰的經驗。我們不想把所有人都定型在相同的政治模式中,我們想反映當時的迷惑,以及每個人各不相同的經歷,因為很多都是偶發的,這些人會在一起並肩作戰,其實出於很偶然的理由。一切都發生得很匆促,大家都是被趕上前線的。

從某些方面來說,西班牙格命非常混亂。但它是一個偉大、衝勁十足、人人參與的運動。布蘭卡當然是跟著男朋友加入POUM的。我認識一個人,在英國跟我住得很近,他也跑去為POUM抗爭。當時他很年輕,才十七、八歲,但是他就這樣去了,因為他心地很好。

問:吉姆艾倫的立場跟POUM相近嗎?

答:基本上那就是我們所認同的立場,因為他們是反史達林的馬克斯主義者。我用「馬克思主義者」用得很遲疑,因為有些人會拿這個詞來扼殺你。他們不看電影,只看標籤。所以我儘量避免使用這個詞。別人會覺得他們知道你的意思,其實他們是在看到你的東西之前,就先判你死刑。你可以說比起呈現政治真相,我們更關心人性的精神、熱力、潛能遭到背叛。那些人果斷而溫暖。他們勇敢堅強,能力過人。這是這部電影樂觀的一面,也是這部電影的悲劇。

問:這些特質在辯論集體化的那場戲中尤其明顯。那場戲是怎麼產生的?我知道你用了職業和非職業演員。這是這部電影最棒的部分之一。

答:但願如此。重點是你得找到對這個議題還有熱情的人。西班牙還是很政治化,法蘭可至少作到了這一點。他很政治化。你還是可以找到立場堅定的無政府主義者。另外在附近的城鎮也找得到很熱情的人。所有的村民都是非職業演員,除了主持會議的那傢伙,和那個大力反對集體化的人,他是個演員,因為我須要有魄力的人讓氣氛走下去。

那些演員(在片中)的立場都與他們真正的立場相符。演勞倫斯的湯姆吉洛伊例外。我們不想讓他顯得很滑稽,而是要讓他的反革命立場越堅定越好。很重要的是,我們不想看輕這項爭議。這是個很真實的困境,我們想把這個爭議交給一個誠實聰明的人,最好能讓觀眾認同他一陣子。如果在辯論過後,有觀眾站在湯姆那邊,那也不錯。

政客說人民有多犬儒、多排斥政治、情況不會改善,其實都是要符合他們的目的。這樣講不會出錯,因為這種話使掌權的人可以繼續掌權,沒有人被挑戰。這種犬儒主義的迷思、只在乎上位者,不在乎其他人的現象若繼續下去,人民會失去更多權力。你越說:「你看!人民的潛力無窮!」情況就會越樂觀。

問:你會不會覺得你和吉姆艾倫合作的其他作品裡,也有相似的主題,尤其是探討一九二六年英國總罷工期間,左派遭到背叛的〈希望之日〉?

答:會啊。它們的主題顯然相同。我覺得這是這個世紀的故事,真的,這一股強大的力量可以改變一切,卻沒有有效的運用。當然還有其他相似的地方,像法西斯主義的問題,雖然在英國它並不叫這個名字。有人就是要去破壞工人的組織,法西斯政權可以提供一個百依百順的勞工階級,提供一個安置西方資本主義的空間,所以他們得到支持。你看美國就知道了。說什麼西方世界是民主的,其實它只是鼓勵法西斯主義去做民主做不到的事。

問:你有沒有和很多POUM的老將談過?

答:有。我們跟著一個叫約翰洛克伯的人去過很多戰場,有好幾天都很難忘。他曾經跟POUM並肩作戰過。他帶我們去很多他上過的戰場,告訴我們當時的狀況。他很了不起,說起自己的經歷,也都歷歷在目。

電影中有很多部份都是他的實際遭遇。他在離前線幾哩遠的地方,被人民軍的新支隊逮捕。這件事對他來說很戲劇化-或者我應該說是很大的創傷。這趟旅程結束後,我們將他的許多經驗放進電影中。這是個很大的幫助,尤其是最後一場戲。

問:現在我們已經知道蘇聯在幕後主導左派的清算。

答:對。莫斯科方面下了指示。當時是清算審判期間。以往對付POUM的話,被拿來對付托洛斯基和老布爾什維克派。一樣的話,時間也差不多。莫斯科大審是在一九三六年。這是史達林對付敵人的手法。

問:不過POUM最奇怪的是,雖然被貼上「托洛斯基派」的標籤,托洛斯基本人對他們卻多所批評。

答:對,他們對他也多所批評。雖然他們與托洛斯基的相同之處,比他們所願意接受的還多。他們都是反史達林共產主義。在英國,「托洛斯基主義」也被拿來罵好戰份子或急進份子。這個詞被誤用了六十年,真是諷刺。

問:您是否刻意在今日英國的局勢,與三○年代的西班牙局勢之間,建立一種相似的關係?

答:不,不是刻意的。我們儘量很直接的去說故事。我們儘量深入裡層,告訴觀眾人民為爭取權力做的努力,以及對付他們的政治勢力。若說有切入英國局勢的地方,也不該只是英國,還有整個西方世界。現今民主控制了資源,民主控制了資本主義。

這個須求不可能消失,因為我們將文明逼上了絕境。拼命生產,拼命追求新科技,結果造成貧窮、失業、及過度生產。控制權都在大團體手上。誰也無法控制他們,包括國家。跨國企業依照他們市場的法則運作,於是問題來了:誰有掌控權?誰控制土地和科技?誰控制市場?

問:聽說這部電影在試片時,有些跟亞伯拉罕林肯縱隊一起打過仗的人,跟站在POUM那邊的人吵得不可開交。

答:跟亞伯拉罕林肯縱隊打過仗的人,對那個縱隊有很深的感情,凡是國際縱隊的老兵都會這樣。他們的人生跟他們在西班牙的經歷息息相關,也難怪他們不認同這部電影、挑這部電影的錯。沒關係。正如吉姆艾倫所說,他們是那個時代的菁英。我們絕對承認、欽佩他們的作為。

問:我看到報導說,前西班牙共產黨黨魁聖地牙哥卡里洛抨擊這部電影。

答:對。他寫了一篇文章,不過他的評語沒有我想像的那麼強烈。基本上,他反映了片中所提到的一些爭論:POUM是不負責任的冒險家之類的。他認為當時談革命的那批人是在分化左派。這些都是老話了。他們現在不能把  POUM 的領袖貶為法西斯分子了。他們現在必須承認這是個可怕的謊話。

這部電影引起卡里洛與POUM總書記的熱烈討論,兩人公開爭辯,這點其實無所謂。至於國際縱隊的人,反應也各不相同。有些人大力反對,有些人則相當支持。他們現在年紀都很大了。重要的是,不要讓這件事變成一群老人之間的爭辯。那樣沒什麼不好,但是除了辯正三六年的政治真相,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本文由春暉影業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