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戀 The Lover


作者: dub.bbs@bbs.ee.ncu.edu.tw (沈默,回到基本),         看板: movie
標題: 《孽戀》(法文:Les Amants;英文:The Lover)
時間: 中央大學松濤風情資訊站 (Sun Jun 11 22:31:39 2000)

    老實說,本片並不是我一向感興趣的類型,無論是在內容題材或表現形式上,所以裡頭許多對白和運鏡,都無法在我腦中留下較深刻的印象,而只有模糊的片斷。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影片中有個部分首先讓我特別在意,那就是「時間」。

    我們也許能把電影裡所呈現的時間分成三類:「物理的時間」、「說明的時間」、「表現的時間」。所謂「物理的時間」就是影片中明顯透露而可量化的時間。反之,「說明的時間」及「表現的時間」則不可量化。「說明的時間」為情節需要,是影片整體敘事的一部分,而「表現的時間」作用不在敘事,卻是對情節或角色提出詮釋、評論。

    從珍妮與伯納德偶遇一直到電影結束,這段「物理的時間」只經過不到一天,然而它卻占了全片很大的篇幅。也就是說,珍妮與伯納德的相處是導演刻意強調的重點,這裡我們便能看見「表現的時間」發生作用。尤其是他們的一夜纏綿,令我感覺時間漫長到甚至有些不耐(注1)。在那漫漫長夜裡,珍妮與伯納德從花園到河畔,室外到房內,床上到浴缸,時間在黑暗中彷彿無限延長,伸展出表現的向度。珍妮與情人及丈夫的互動,在比較上就顯得浮淺(注2)。

    激情過後,連黎明的到來也極為緩慢。片尾,珍妮面對終究降臨的白晝,內心雖然有些不安,仍決定與伯納德攜手邁向未來。這種「自由的焦慮」在黑夜與白晝的辯證中,使我們得見導演對女性情慾的詮釋:女性不可能只與伴侶停留在暗室中進行身體探險,終將面臨外在世界。這為女性解放下了一個積極性定義,其淵源可能來自於西蒙波娃的「存在主義女性主義」(注3)。

    亨利對珍妮來說乃最大的「他者」。瑪姬及羅爾雖然一個是她的密友,另一個是情人,但在伯納德出現後,珍妮才發覺自己原本的生活有多乏味。西蒙波娃對女人懷孕一事頗為排斥,將孩子也視為「他者」,珍妮最後拋棄孩子,與伯納德共同追求自由,或許亦受到西蒙波娃的影響。

    突然想到本片似乎也有反對中產階級虛矯的味道。亨利、瑪姬、羅爾,都位於社會的中產階級,珍妮生活其中,亦被「富饒社會」(affluent society)的符號體系所圍繞(注4)。從晚餐前珍妮的費心打扮,穿戴華服首飾便可察覺。不過當她對身邊的人、事、物,都已感到厭煩時,身價地位皆屬平凡的伯納德卻令她耳目一新。於是最終珍妮選擇離開丈夫與家庭,同時也對原處階級做出一種宣誓性的反抗。

    大概就這樣吧!目前為止我所能想到對本片的一些看法。如同首段說過的,我對本片只存留著記憶的斷片,疏漏之處難免,若要設法為之理出脈絡,尚需再看幾次並深入思考。

(注1:事後反思,這大概隱微指出了我對女性自主情慾的不耐。)

(注2:不過導演賦予羅爾與亨利兩人的時間深度亦有差別。前者著墨較少
,後者則相對於柏納德為一針對珍妮的壓抑力,故需以較多篇幅描敘。)

(注3:界定西蒙波娃的女性主義觀點為「存在主義女性主義」,乃依循女
書店出版的《女性主義理論與流派》中的說法。)

(注4:像本片中的花都巴黎、馬球等象徵,及瑪姬與伯納德間的互無好感
,我們都能由此看見消費能力所造成的符號體系的作用。)